秦鳳歌捂嘴的動作可謂稱得上是溫柔了,猶如春風一般吹拂到了熙春身邊,在熙春尚未作出反應的時候,他溫暖的大手就已經扣在了她的口鼻上。
秦鳳歌之前在景安侯府里生活的時候,也一向稱得上是溫文爾雅的,對待下人很少有什麼紅臉動怒的神情,尤其是看到了小丫頭小女使,說話更是溫柔如水,不忍責怪。
熙春看到秦鳳歌能回來自然是開心的,聽到秦鳳歌的吩咐後,便乖巧地點了點頭。
「熙春姐姐,這一碗酒釀圓子交給我吧。」
秦鳳歌說著,伸手也端走了熙春手上捧著的琉璃碗。
想著他們兄妹二人也很久沒有見面說話了,熙春乖巧點點頭,很順從的鬆開手指,任由著秦鳳歌拿走了琉璃碗。
秦鳳歌這才挪開覆在她口鼻上的手掌,微笑著道,「這裡有我,你先下去歇著吧,有什麼我會喊你。」
「是。」
熙春高興地點著頭,轉身走下了門廊。
之前自家姑娘不開心,就是因為缺少了大娘子的陪伴。如今大娘子雖然不在了,但是親哥哥回來了,想必姑娘一定也會高興起來的。
而且只要有大公子在府里,老太太就不會把歪主意打到姑娘身上了。
熙春想到這些,心裡滿是開心,回廂房的腳步都輕快了好多。
門廊上,看著熙春歡喜地走下台階,沿著庭院裡的小路回到廂房後,秦鳳歌才收回視線,端著盛有酒釀圓子的小碗走到門前,撩開門前掛的一排水晶珠簾,俯身進了屋子。
屋子裡,光線幽暗,明明還是大中午的,秦月染在屋內卻沒有開窗。
窗戶上的窗紙雖然也能透出些許光來,但還是不及外面燦金色的陽光能照亮屋子。
整個房間一眼看去有些暗沉沉的,屋子裡暗香浮動,點著秦月染素日裡喜歡的合歡香。
秦鳳歌站在門口處的位置,剛好可以將屋子一眼看到底,最裡面是一個一人多高的黃花梨木的雕花摺疊屏風,屏風後面就更是陰暗了。
秦鳳歌看到屋子這方景象,不禁暗嘆了一口氣,但下一秒還是在臉上扯出了一抹笑容,「月染,我回來啦。」
聽到屋子正廳里的動靜,躲在寢室里的秦月染驀地從貴妃榻上直起了身子,平靜的心也在聽到秦鳳歌的聲音後,不可抑制地在胸口裡怦怦狂跳。
是哥哥,是她的嫡親哥哥回來了!
秦月染一想到這一點,心情就愈發激動,之前縈繞在心頭的那一片陰雲瞬間就被風吹散了。
她開心地站起來繞過屏風,直奔外間的會客廳走去。
果然看到了客廳入門的玄關處,那個單手端著一盞琉璃碗,長身玉立地站在玄關旁一身寶藍色廣袖長袍的秦鳳歌。
親眼看到秦鳳歌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還是自己這般脆弱地時候,秦月染一向高昂的頭顱也在此刻垂了下去,低著頭朝著秦鳳歌小跑過去「哥哥,你怎麼才回來。」
「月染。」
看到自己的嫡親妹妹朝自己跑來,一腦袋扎到自己懷裡,秦鳳歌也不禁動容,抬手在她的頭上拍了拍,「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還請過城裡的郎中來為你上門診治?」
「哥,你,你還是關心我的!」一聽到秦鳳歌的這番言語,秦月染的心情更加激動,連最後那點理智也拋之腦後了,直接開口道,「你這次回來,一定是最先看了我,沒有去看秦月夕那個賤人吧。」
秦月染一句話,直接暴露了本性。
也將秦鳳歌心底升起的那一抹對親妹妹的愧疚一腳踩成了塵埃。
「你——」
秦鳳歌看著還靠著自己的秦月染,有些氣結,「月染,你是長姐,又是侯府的嫡女,何等的尊貴榮耀,你為什麼一出口說的話卻這麼難聽。月夕是你的妹妹,即便不是和你一母同胞說出,也都是父親的子女,是侯府的人。」
「你……」秦月染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立馬挺直腰杆,從秦鳳歌的懷裡脫離出來,微仰著頭,好看的杏眸中浮現起一絲不解,「哥,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呢,你為什麼不向著我說話呢?你上次來看我,就只留下了銀票就走了,現在好不容易坑同我見面說話了,你卻還要向著秦月夕?你不會是忘了吧,是秦月夕害的母親離開侯府去了莊子,是她這個賤人逼瘋母親的!」
她本想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話語越是說道最後,語氣就越是不受控制。
秦鳳歌看她的眸光也冷淡了許多「月染,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告訴你,母親是因為自己做了虧心事,是被自己心魔所困才成那個樣子的,跟月夕的關係並不大。」
「並不大?呵,你就這麼要向著她說話嗎?」
秦月染直接被氣笑了,「母親的瘋跟秦月夕沒有關係?嬤嬤的死跟秦月夕沒有關係?如果不是她帶著幾個阿貓阿狗的人證進到侯府里,說要給那個死了那麼多年的李玉娘討說法,嬤嬤怎麼會死,我母親怎麼會瘋掉?」
「月染,你講不講道理?」
秦鳳歌將手裡的那碗酒釀圓子隨手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耐著性子道,「是母親做錯事情在先,縱容惡僕在後,如果不是她 二十年前害死了李玉娘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小弟弟,月夕又怎麼會要為自己的母親討回公道?她這些年在侯府里受了多少委屈,你難道不知道嗎?」
「那是……」秦月染一時語塞。
秦鳳歌看著她的雙眼,認真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也曾經暗地裡欺負過月夕吧?當時月夕什麼都不懂,整日痴傻瘋癲,我見她可憐,於心不忍每次給她一些好的衣物和食物,你若知道了就立馬當天就要帶著丫鬟要回來,對她動輒打罵。就是秦月朦,她跟秦月夕並非一母所出,她也沒有這樣去欺負過一個傻子。」
「你——」
秦月染面對哥哥的指責,已經找不出話來解釋。
秦鳳歌冷靜地繼續說,「若是李玉娘的孩子沒有被害,那個小弟弟安全降生了,或許今日他已經為侯府爭來了一份功名,侯府也不會子嗣單薄。這一切都是母親的孽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