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面，略顯滄桑的嗓音中也多了一絲哽咽，「一切的罪過，都是我造成的。犬子徐近宸，從未有過什麼不該想的，從未生出過一絲醃攢心思，是我這個作父親的，立身不正，教壞了孩子。看不得顧家得勢，看不得顧梓晨在沙場上建功立業，得到陛下青眼，更怨恨顧梓晨搶走了我兒子本該有的京城第一公子的頭銜。所以我才……」
徐彥啟猛然轉過頭，怨毒地看著跪在幾步之外的顧梓晨，「都是你，你處處都要搶我兒子的風頭，我兒子的才敢學識，那點比不過你，偏偏什麼事情都要被你壓一頭。叫我如何不恨，更偏偏你父親是個迂腐的老頑固，不懂得同氣連枝的道理，我屢次跟他示好，他都視而不見，我這才對你們顧家出手！」
「是嗎？」
一直在大堂上沉默的顧梓晨終於在此刻開口了，語調輕輕，如同是在茶樓品茶，「都說父母之心愛子，必將為之計深遠。我竟然不知道，徐大人多年前愛子愛的這般真切，為了讓自己的兒子過得好，竟然不惜害了我家上下一百多口。」 ❆
「成王敗寇罷了！」
徐彥啟不以為意，「你有什麼仇怨，對我來就好，一切都不關徐近宸的事情。就連他威脅劉勇，也是在我授意下，不得不聽我的吩咐去做的。不管徐近宸的事情，若是非要論罪，他也只是受制於人的從犯。」
「從犯？」顧梓晨聽了，眉目依然如畫，唇邊也泛起了畫卷似的笑意，「徐大人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心裡信不信呢。果然為人父母者，萬事皆先一孩子考慮。如今東窗事發了，最先做的也不是認罪悔罪，而是先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撇清干係。」
「顧梓晨！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但是你別把事情往我兒子身上扯！」
徐彥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大聲說，「你恨我，恨得想殺我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但是再怎麼恨我，也要講究證據，你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些事情，徐近宸也參與其中，而不是受我脅迫？」
「呵呵。這簡直是笑話。」
顧梓晨這才微微側眸，看向已經氣急敗壞的徐彥啟，「這裡是公堂，不是菜場，我不會在這裡跟你對罵，一切，全憑府尹大人還有四皇子，刑部尚書共同秉公裁決。」
說罷，收回視線，不再看向徐彥啟。
徐彥啟也被提醒，仰頭看著坐在遠處的四皇子，懇切地道，「四皇子，這些所有的罪名，我都認了，都是我黑了心肝，被銀子蒙蔽了眼睛，貪污受賄，瀆職失察，陷害忠良，我都認，可這些都不關徐近宸的事情。他勸過我，是，是我不肯聽……」
「徐大人，眼下尚未徹底定罪，我還是先稱您一聲徐大人，你現在說的這些 ，我們都還要一一查證核實，才能知道徐近宸是否有參與其中。且他威脅劉勇屬實，怎麼也稱不上是無罪之人。至於如何量刑，還要看刑部尚書和府尹決策。」
「對對， 」徐彥啟極力點頭，又看向，一旁坐著的刑部尚書，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被身後徐近宸募地響起的聲音打斷了。
「爹，不必哀求任何人了。」
「你，你知道什麼你，這些事情本就與你沒有關係……」
「什麼沒有干係？」徐近宸啞聲開口，隨即抬起頭看向了府尹。
趴在房頂上的秦月夕這才注意到，徐近宸的臉上居然也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難道也是被自己親爹徐彥啟給打的？
一想到這裡，秦月夕差點笑出來。
什麼叫一報還一報，這就是了。
徐近宸之前動手打了盈袖一巴掌，徐彥啟再打他一巴掌，這也算冥冥之中扯平了。
秦月夕戲謔的想著，目光也停留在徐近宸的臉上，好奇的等著他後面會說什麼。
如今徐家倒台已經是定居了，梓晨之前多番準備，四處搜羅證據，又好不容易活捉了劉勇，說服了劉勇出面做人證，這些證據加起來，足以斷其根基了。
現在敗局已定，徐近宸還會說什麼來給自己脫罪呢？
正這樣想著，大堂里已經響起了徐近宸的聲音，卻不是脫罪的話語，而是斬釘截鐵地道，「罪臣要告髮長公主蕭宛若私下經營生意，多次教唆指派本人陷害秦月夕當時遠在蔚城的生意。諸多事件，蕭宛若都是罪魁禍首，若要證據，都在我書房書櫃的抽屜夾層之中，諸位大人盡可派人查閱。」
我去！
趴在房頂上的秦月夕震驚了。
這個徐近宸，他還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
居然把長公主給扯進來了。
而且說出來的話，還是驚天大爆料！
蕭宛若原來才是當時屢次針對她生意發展的罪魁禍首？！
秦月夕睜大了雙眼，繼續往下聽著。
站在徐近宸身前的徐彥啟聽到這話，也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己兒子。
「長公主花錢揮霍無度，光是賞花，就要稀世罕見的名貴品種，按照宮內給的月例銀子，根本不夠她日常花銷。她便私下裡經營生意，沒成想秦月夕這兩年來做生意是個罕見的奇才，搶了蕭宛若私下不少店鋪生意，這才上讓蕭宛若不滿，屢次授意我去設法針對，後期見我設局失敗，還親自派人去刺殺秦月夕，接沒了下文。」
「你，你你……」
徐彥啟看著徐近宸，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直接撲倒徐近宸的身前，伸手去捂自己兒子的嘴巴，「你給我住口，你昏頭了，你為了一個妓子你連長公主你也敢扯進來！」
「我沒有昏頭，我早就受不了她了！她就是一個虛偽善妒的悍婦！」
徐近宸直接推開徐彥啟伸來的胳膊，轉身看向身後柵欄外已經驚愕不已的百姓，大聲道，「你們人人都想要一睹芳容的長公主，看起來貌美如花，實際上就是個市井悍婦。這些年，不許我納妾，天天要圍著她轉，但凡是有什麼不順她的，便要在朝堂上設局害我父親！成親三年，仍無所出，我實在無法才去私養外室，卻被這悍婦發現，逼我將心愛的小妾扔到山野里！這樣的妻子，要來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