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里，齊虎站在屋子中央 也不入座。
一旁的嬤嬤客氣地端著茶「這位小哥，我們家夫人說了，讓您坐下稍等片刻，您入座嗎吧。」
「不必了，卑職只是個下人， 不是主子，只是替我家太自來傳話的，沒有入座為客的道理。」齊虎掃了一眼身邊的嬤嬤，語氣冷硬地說完就收回了視線。
嬤嬤討了個沒趣，想著對方是太子身邊的親信，又不敢使眼色，尷尬地笑了笑，就端著茶水重新退下了。
送水嬤嬤剛退下沒多久，門外一道黑影在清晨的熹微下投射到了大廳裡面。
齊虎察覺到門口出現了人，立馬轉身看向身後，隨即規矩的拱手作揖「秦老闆。」
「這位小哥客氣了。」
來人不是旁人，而是剛從書房裡洗淨雙手出來的秦月夕。
秦月夕走進大廳後，十分客氣地露出了一個商人才會露出的招牌式微笑，「聽我家嬤嬤說，小哥您是太子今日派來傳話的？」
「正是。」齊虎仍然維持著作揖的手勢。
秦月夕這才一是到，齊虎不同於一般高門大戶里出來的護院或者小廝，到底是東宮裡培養出來的人手，做事禮儀都要比一般宅院出來的守規矩，沒有她這個主人的命令，齊虎連頭也不抬。
「小哥不必拘禮了。」秦月夕客氣地說著，「不知道太子派小哥過來，所為何事？」
「太子今日要被學究考讀功課，不能隨意出宮，但知道今天是顧公子在順天府的三堂會審，特意讓我告訴秦老闆，今天陛下特意派了一位聽審官，那聽審官是當今四皇子，雖然學術一般，但為人還算老實得力，絕對不會因為私情而徇私偏袒。若顧公子所言說講皆是實情，秦老闆只管放心就是，這案子便准能贏了。」
齊虎微低著頭，將太子今天早上告訴他的話，一字不落地轉述給了秦月夕。
秦月夕倒是對四皇子陌生的很，之前和杜清怡閒暇時閒聊的時候，大多都是聽杜清怡講述京城裡的名門貴女，或者是哪家有能幹的大娘子。
雖然杜清怡也算是宮裡長大的孩子，可到底跟皇子們的接觸不多，只和幾個公主交好，對於皇子也只了解太子和五皇子。
所以給她說五皇子的事情多一些，至於這個四皇子，那是提也沒提過，想來杜清怡也是不知道的。
「小哥，那位四皇子倒是很少挺起他的事跡。」秦月夕笑著打趣了一句，「不過既然是太子殿下親自說是得力人選，想來人品金貴，是不會錯的。」
似乎知道秦月夕擔心什麼，齊虎道「四皇子一向酷愛詩詞書畫，雖然一向寡言少語，但人品貴重，也很少與京城裡那些親貴國戚有什麼私交往來，也是可以信賴的，秦老闆放心便是。」
「知道了，辛苦小哥跑一趟了。」秦月夕微微點頭，隨即看向跟立在門邊的青瑟。
因為要會帳，事情煩躁，她特意在兩天前就把青瑟從紫竹院裡調了過來，紫竹院裡值錢的一些草藥也都一併挪到了這個莊子裡。
紫竹院那邊只剩下一個空殼子院子，也沒什麼好看的。
立在門口的青瑟瞅見了秦月夕遞來的眼神，挪著腳步走到齊虎身邊，從腰間的小荷包里掏出了一錠銀子雙手遞出來，「小哥，勞煩您辛苦跑著一趟了，這是我家夫人的一點心意。」
「多謝夫人了。」
齊虎抱拳，朝著坐在正前方正座上的秦月夕微微一躬身，然後收下了青瑟遞來的銀錠子離開了。
齊虎走後，青瑟走向前來，守著秦月夕的身邊小聲詢問，「夫人，您說今天咱們少爺要翻案，反告徐家，可這是大事兒，您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嘛？」
「想啊，其實我還想跟著他一起去呢。是他說，我去了也幫不上忙，而且這次沒我的事兒，讓我留在莊子裡。」
沒了外人，秦月夕隨意地雙腿交疊，直接翹起了二郎腿，歪著頭看著青瑟，「說實在的我是很想去的，但我手裡有一堆帳冊沒有過目呢。」
「那要不然……」青瑟眨眨眼，賊兮兮地出著主意，「夫人您之前不是教過奴婢查帳會帳嗎，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讓奴婢試試您的教育成果啊。若是夫人不放心，我就只先看蔚城的小陶然樓的酒樓帳冊，若是您晚上回來了查看無誤，我就繼續幫您多看幾本，若是有問題，夫人您就親自上手，也不算耽誤功夫。」
「你這小丫頭，跟在我身邊倒是學聰明了啊。」秦月夕微微眯起眼睛，驚奇地打量著青瑟。
沒想到不到一年的功夫，這個最初開始個膽小話少的青瑟也變的活潑愛說了，還鬼精靈的。
「怎麼樣嘛夫人，您就說我這個主意可不可行吧。」青瑟在一旁催促，「少爺說不讓您上堂，沒說不許您去看熱鬧把。我記得您上房的本事可是一流，要不然上到房頂上看？」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啊。」
秦月夕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行，那就這麼辦了，你去書房替我看帳冊，我去順天府看熱鬧。等我回來在查帳。」
「嗯，夫人快去吧。」青瑟點頭如啄米，「我一定不會辜負夫人的教導的！」
既然想好了，秦月夕也是說走就走的人。
走出大廳後，直接去莊子後門溜了出去。
順天府在外城西區。
原本甚少有人來往的街道，此刻才剛走到街頭，秦月夕就已經看到了無數人正在往街裡面涌去。
百十號人在街上站著，乍一看還以為到了那條集市街道上。
秦月夕也順著人流往前走了兩步，剛一走進人群中，就聽到前面有兩個書生似穿著綢衫的男人一邊晃動著手裡的摺扇，一邊竊竊私語。
「今兒可是難得一見的鬧熱，本以為上次顧梓晨和邢家的案子已經夠有趣的了，沒成想今天還有更大的料 。那顧梓晨居然要狀告大理寺卿徐彥啟和他的嫡長子徐近宸，說他們陷害同僚，瀆職受賄好幾條罪名呢，咱們這都算來晚了，說是半個時辰前已經升堂審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