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面子沒有,里子也沒了

  邢夫人的怒吼聲傳遍了公堂,甚至傳到了公堂外面一眾老百姓的耳朵里。

  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太師椅上的府尹大人已經拾起了手邊的驚堂木,重重地在黑漆木桌上一拍——啪。

  清脆的拍桌聲響徹公堂。

  驚的堂里堂外所有人都跟著心尖顫了一下。

  怒罵小女娃的邢夫人也被這一聲驚堂木驚的回過神來,這才想到自己這是在公堂之上,不是在自家綢緞莊子裡訓斥奴才,忙低下頭去就要認錯,「府尹大人,我,我是一時激動,被這個小蹄子氣昏頭才會……」

  「來人啊,此婦人屢次咆哮公堂,張嘴十下!」

  邢夫人求饒的話尚未說完,府尹大人已經抬手抽出籌筒里的兩張菱形黑漆木片的籌子扔到底大堂地磚上。

  「不,不,大人,我知道錯了,別,別……」

  邢夫人連忙擺手,可那些差役根本不聽她的求饒,負責行刑的差役直接抽出腰間一把一尺多長,三指寬,張嘴專用的戒尺,朝著邢夫人走了過去。

  跪在一旁的邢老爺為難地看了一眼府尹大人,張了張嘴,正欲求情,卻看到了府尹大人愈發陰沉的臉色,忙低下頭去,不敢言語,只小聲訓斥身邊的原配妻子,恨鐵不成鋼地道,「教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這是自討苦吃!」

  埋怨的聲音才落下,那兩個差役也走到了邢夫人面前,一個負責捏著邢夫人的後腦勺,以防止亂晃躲閃,另一個差役則站在前面,高高舉起手中的戒尺,照著邢夫人的嘴巴狠狠抽打下去。

  啪啪啪……

  掌摑聲絡繹不絕,接連抽了整整十下才停止。

  等差役打夠了數,從邢夫人身邊撤走後,眾人才看清楚邢夫人此刻的慘狀,原本還算是風韻猶存的美麗臉孔已經被戒尺打的腫了起來,嘴唇腫的尤為厲害,腫的又紅又高,活像兩根臘腸掛在嘴唇。

  模樣看起來悽慘中還帶著幾分滑稽,外面的百姓看到後,想笑又不敢笑,紛紛拿手捂著嘴巴。

  唯獨站在側廳的秦月夕,因為周圍沒人,又剛好前面還站著一排差役阻攔了府尹的視線,這才無所顧忌的輕笑出來。

  這個邢夫人實在是活該。

  教子無方也就罷了,還站著有幾個臭錢,又跟萬貴妃沾親帶故的,就屢次不把當朝三品的府尹放在眼裡,被掌摑十下實在是打的輕了。

  帶邢夫人掌摑之刑完畢後,審案才繼續,府尹又問了小女娃剛才所言是否屬實。

  那女孩認真點頭,十分虔誠地望著府尹大人道,「奴婢不敢胡言,的確是邢遠公子把握從別院裡調到京城的綢緞莊裡做事的,此事莊子裡的僕婦管家,都知道啊,隨便叫幾個人來一問便知。而且我那天跟著邢遠公子一同進伯爵府,這事伯爵府的門房小童也是知道的啊。我扮做伯爵府內小女使,引著那位小姐姐去的梧桐苑。若無此事,若邢公子信守諾言還我奴籍,就是給奴婢一萬個膽子,也不得敢以下犯上,誣告自家主子啊!」

  聽著小女娃的一番解釋,府尹大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此話不假,若這都是你胡亂編造,你身為邢家家僕,誣告自家主子是要亂棍打死的。你剛才說的有理有據,各種細節也不是你這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可以編造出的。不過按慣例,還是要傳義勤伯爵府門房進來問話。」

  說罷又傳令下去,讓人將義勤伯爵府的下人門房一一帶來核對證言。

  圍欄外,人群里不光是又看熱鬧的百姓,還有義勤伯爵府派來打聽消息的下人。

  雖然之前邢家承諾了狀告顧梓晨的時候,不會將義勤伯爵府牽扯進來,可伯爵夫人還是怕事有變故,故而派了身邊的心腹嬤嬤混到百姓群里一起聽審,而伯爵夫人就在順天府大門外的挺著的馬車上坐著。

  老嬤嬤剛才聽到那個邢遠將迷香的事情,推到了伯爵府頭上的時候,就想要跑出去稟告伯爵夫人,但好在顧梓晨說還有人證要上來,這才免了心腹嬤嬤的一場奔波。

  沒成想,聽到最後,伯爵府還是被牽扯到這個案子裡了,但好在只是提審幾個門房下人,也不算大事。

  就在差役們前腳走出順天府大門後,這老嬤嬤腿腳麻利,也跟著小跑到了伯爵府馬車前,跟坐在車上的伯爵夫人一通稟報。

  伯爵夫人聽完老嬤嬤的大概稟告後,氣的搖了搖手裡的梨形團扇,慍怒道,「早就知道這邢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把髒水讓我們伯爵府身上潑,幸好我今天也跟著來了,你快趕緊讓馬車小跑著回去,趕在那些差役們進府之前找到門房小童,叮囑門童要照實說話,見過就說見過,指認的時候不要含糊,絕不能讓邢家把髒水潑到咱們頭上。」

  門外的老嬤嬤連連點頭,然後趕緊將此事安排給了車夫。

  好在伯爵府僱傭的車夫是個年輕力壯的,一路小跑抄近道,倒也能趕在差役們前頭回伯爵府去。

  另一頭,公堂之上。

  邢遠看到這個小女娃已經徹底出賣自己,又見府尹大人已經派人去請義勤伯爵府的門房,本就面如土色的臉龐此刻更是褪去了最後一分血色。

  如果那天被貫穿腳掌失血過多時的樣子一樣,臉上血色全無,心神大亂地坐在擔架上,緊張地不知所措。

  而邢夫人因為遭到了掌摑,嘴唇腫脹不已,生怕被門外的百姓看了笑話,深埋著頭,此刻已經徹底蔫了。

  只有邢老爺還維持著較為筆挺的跪姿,心思清明地知道,今天這場訴狀,怕是要敗了!

  他知道自己兒子素來是混蛋慣了,一定幹得出姦淫婦女的事情,只是想著兒子受傷實在太重,訴狀一把,能多少要來些診金藥費也好,也算是給邢家補了點面子。

  誰知道邢遠做事居然這麼不體面,允了下人好處卻又反悔,讓一個十來歲的小女使現在狀告主子,這下不光是面子沒有了,連里子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