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宴當天,駙馬府門庭若市,門口車水馬龍往來如織,可比起素日裡只有兩三架馬車停靠的樣子熱鬧多了。
當然並不是沒人想來駙馬府登門拜訪,而是蕭宛若的門檻極高,夠資格登門的人可不多。
不過今天京城裡幾乎大大小小的官宦人家都有女眷過來,所以才顯得如此熱鬧。
秦月朦天還沒亮就已經起身了,開始沐浴梳妝。 ❈✷
近日來她沐浴用的都是脫了膻味兒的新鮮羊奶,整個人被滋潤得也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白亮得有些耀眼。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今天這個賞花會就是為了秦月朦準備的,既然是準備讓她進太子府,那今兒就必須得花心思將她打扮好了,也拿出 侯府的態度來對太子爺示好。
秦月朦泡在羊奶中,仔細地按揉著每一寸肌膚,力求讓自己的皮膚狀態看起來更好,她的貼身婢女則是在她身後,用提煉好的玫瑰精油給她潤發,按摩頭皮。
這些好東西素日裡都只有秦月染才配享用,像她這樣的庶女,能用花瓣泡澡就已經是很高規格的待遇了。
「綠若,大小姐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秦月朦一邊享受著,一邊對身邊的婢女問道。→
「回三小姐,奴婢聽說大小姐現在還沒起身,像是想要稱病不去,後來還是夫人親自過來,也不知說了什麼,大小姐才起身開始梳妝打扮了。只是……」
婢女話說到一半兒,忽然開始猶豫起來。
「只是什麼,說啊!」
秦月朦手下一頓,有些不悅地催促道。
當初陳博禮那件事,侯夫人在她身邊就安插了新的眼線,如今這個綠若還是她在確定自己能進太子府之後,從自己房裡的三等丫頭中提拔起來的。
至於之前一直跟著她的那個,則是在當時被侯夫人隨便尋了個理由打發到別莊上去了,就是怕她將來進了太子府以後會不好掌控。
秦月朦對現在這個貼身婢女並不滿意,有些呆呆的,膽子也小,怎麼都不如她用慣了的那個貼心順意。
只是她更不能用侯夫人甄氏派來的人,那跟她就不是一條心的,又怎麼能重用。
「只是,大小姐現在梳妝打扮的用心程度並不輸小姐,像是還沒放棄原本的打算。」
綠若被秦月朦這麼一瞪,便嚇得連忙把話給說完全了。
「哼,她當然是不甘心了,在整個京城裡就只有兩個人能讓她看上眼,一個被她親手放棄了,一個卻是連正眼都不看她,如今那人卻選中了我,她能甘心才怪了。」
秦月朦話裡帶著幸災樂禍,還有著濃濃的怨氣。
原本她是一心巴結著甄氏和秦月染的,只盼著她們能看在她很老實的份兒上,將來給她找個好人家。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就只是秦家可用可棄的棋子罷了。
之前雖說是去籠絡江家的大公子江秦,但那好歹是江南首富,未來的江家家主,人品風流俊秀,雖說比不上顧梓晨,但也相差不是很多。
可是後來那個陳博禮又是個什麼東西?一個山溝里的村長的兒子,他們居然也讓她以千金之軀去色誘那個蠢貨,這件事真的是將秦月朦一直以來欺騙自己的謊言給戳破了。
只不過誰也想不到,秦月夕無意中救了人,卻是成就了她秦月朦的榮華富貴之路,如今她就要進入太子府,一步登天了。
這可是秦月染想破了頭 也得不到的榮寵,雖說只是個側室,但是將來侯爺他們見到她,也少不得要行禮問好,一想到這兒,秦月朦心中就是一陣暗爽不已。
前不久柳姨娘甄氏母女作賤成了那個樣子,已經將秦月朦對秦家最後一點幻想都給打碎了,她現在滿心想著的,就是到了太子身邊要怎麼爭寵固寵,然後再慢慢收拾秦家。
「夫人。」
門外忽然傳來守門丫頭的聲音,隨後就聽得侯夫人甄氏在外面說「三小姐呢,怎麼洗了那麼久還不見出來,不會是昏眩了吧?」
隨後不等守門丫頭回話,浴房的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好在從門口到裡間的浴室並不是直通的,不僅要拐一個彎,而且還有屏風遮擋,只是甄氏就這麼進門,顯然也沒把秦月朦的清白和隱私放在眼裡。
「母親,我正要清洗了頭髮出來呢。」
因為甄氏素日裡的積威還在,所以秦月朦下意識地回了一句,還能抓過浴巾遮掩起身。
可是當她從對面擺著的銅鏡中看到自己臉上的神情之後,忽然又停了下來。
她又重新坐回去,示意綠若繼續給她按摩頭皮。
就這麼一耽擱間,甄氏已經走進了內間,看到秦月朦頭髮上的精油居然還沒有洗掉,臉上頓時現出一絲不耐來。
「你到現在連沐浴都沒有完成,等下得梳妝更衣還要耗費更多時間,難不成是想讓所有人都等著你?」
甄氏現在是怎麼看秦月朦都不順眼,原本進太子府的那個應該是她的女兒,雖然可能要暫時屈居側室,但是等將來太子登基之後,那貴妃的位置,可是只比皇后差一步而已。
但是現在這個機會居然落在了一個庶女的頭上,別說是她女兒想不明白,就是她又如何能咽下這口氣來?
而且聽老侯爺和老侯夫人的意思,為了讓秦月朦的身份看起來不那麼低,他們似乎還想把她過繼到自己的名下,讓秦月朦也能以嫡女的身份在太子府里站穩腳跟。
這怎麼行!
她的親生女兒就只有秦月染一個,柳姨娘的女兒也想沾染這份榮耀,憑她也配?
不過這件事也只是在老侯爺他們四人中提過一嘴,秦月朦和柳姨娘是並不知曉的,若是讓秦月朦知道還有這麼回事,就怕她眼睛會長到腦袋頂上去了。
現在暫時決定的是先觀望著,若是秦月朦真的能得到了太子的專寵,到時候再經營這些事也不遲,若是太子震怒降下罪來,就把事情都推到秦月朦身上去。
這一站一坐兩個人都是心懷鬼胎各有算盤,就隔著浴室中裊裊的水蒸氣對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