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引導

  一股難聞的腥臭氣隨即散發離開來,那個被掐住的男人居然就這樣被嚇尿了。

  秦月夕嫌惡地將手臂伸直,讓那個人遠離了她一點兒,又抖了幾下,想把那淋漓而下的東西抖乾淨。

  這時候圍觀的人已經都看傻了,他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秦月夕的「殘暴」了,可是現在看來,之前的她甚至可以用「溫柔」來形容。

  「報……報官!快報官啊!有人要當街殺人了!」

  還是第二個說話的男人率先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喊著。

  事先說好的可不是這樣的啊,明明「那人」說他們看到秦月夕出現之後,只要適時地說幾句煽風點火的話,讓群情激憤的老百姓們去沖她就好,他們就能輕輕鬆鬆地拿到二兩銀子,可沒說過會被秦月夕當場揪出來,還要當街行兇啊!

  他們也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已,哪裡會是這麼兇悍的女人的對手!

  雖然有更多的人逐漸醒過神來,可是他們再也不敢輕易做什麼出頭鳥了,誰知道秦月夕被激怒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們只是想看看熱鬧,陰陽怪氣幾句,可不想把命都搭上啊!

  秦月夕看著那些圍觀的人,從他們臉上很清楚看到的是驚恐、嫌惡,甚至還是痛恨,就在數日之前,她來縣城的時候,這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還是友善、熱絡甚至諂媚的。

  短短几日,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他們確實是被人誤導煽動了,但是這些沒有腦子的人如此輕易就能忘記一個人的好,忘記他們是怎麼不遺餘力地想要從她身上占便宜,忘記她釋放出的每一份善意背後都相當於放棄了大筆的利益。

  她勾唇一笑,笑容里充滿了譏諷自嘲。

  果然,因為有了顧梓晨,有了顧家人,有了鬼手李等人的存在,讓她忘記了除了人性的善之外,還有多麼惡的一面。

  「我被官府定罪了嗎?」

  秦月夕忽然問道。

  眾人一愣,有人看到她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樣冷厲,便壯著膽子說「可是你的酒喝死了人,這可是咱們親眼看到的。」

  「喝了酒之後死亡,死因就一定是酒嗎?為什麼不敢把物證拿出來?為什麼不敢讓仵作驗屍,為什麼不敢見官?」

  秦月夕又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那人見她沒有發火,膽子就大了些,開始以他的理解來解釋秦月夕的問題。

  「喝酒死亡,那死因不就是因為喝了酒嗎?不是人家不拿物證,那不是成了齏粉了嗎?不讓仵作驗屍是人家不想自己的兒子死後繼續受罪,至於不敢見官……」

  他前面還侃侃而談,但是說道最後一個問題,卻遲疑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人死於非命了,討要索賠無果,就應該急著見官才是,怎麼反而不敢見,看到衙役來了甚至還要躲呢。

  「都沒有經過仵作驗屍,就因為喝了我的酒就判斷酒里有毒,要定罪只憑猜想就可以?若是我的酒里有毒,怎麼那一批酒就死了他一個?」

  秦月夕的話讓大家一愣,也對,顧家每次來送酒,都是當著大家的面將一大罈子酒分成無數小壇的,若是那酒里有毒,怎麼可能就只死一個人,買了同一大壇酒的人都應該有事才對。

  「那……那後來不是又死了三個,都是帶著你的酒去酒樓里喝,然後暴斃的!那不就是你那同一壇的酒出問題了?」

  有人見秦月夕似乎也不會把每一個說話的人都掐在手裡,便也跟著回了一句。

  「出事後,所有人都把買的酒退了回來,後面三個人喝酒暴斃的時候,那一批所有賣出的酒已經都被回收了,那三個人喝得根本就不是那一批的酒。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以前賣出去的酒會喝死人,而過了這麼久以後所有喝了同批次酒水的人,卻沒有再出事?」

  「這……我們怎麼會知道到底是不是同一批次的酒呢,萬一是你為了給自己脫罪,而故意這麼說的呢?」

  又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此時青雅已經看出來了,秦月夕正在以這樣的方式引導老百姓們去思考問題,當他們開始發現那些原本被忽視的漏洞時,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只要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那很快就會蔓延瘋長,之前深信不疑的東西一旦被動搖了,坍塌起來的速度可是更快的。

  「咱們大小陶然樓賣出去的每一壇酒都是有特殊標記的。」

  青雅這時候在旁邊說話了,她身為小陶然樓的掌柜的,與縣城百姓打交道是最多最深的,不誇張地說,她在某種程度上說話的可信度甚至比秦月夕要高。

  「還有標記?這怎麼標記啊?」

  「是啊,咱們怎麼沒聽說過?」

  人群中敢於提出疑問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似乎已經忘了秦月夕的手裡還拎著一個人。

  「酒樓成壇售賣的酒水,都是面向那些大戶人家的,在酒罈的裡面都會有一個獨特的標記和數字,那些小酒罈也都是經過特別訂製煅燒的。至於我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會以次充好,打著我們的名號賣假酒坑人。」

  「在酒水喝完之後,我們會派人親自上門回收酒罈,以防止有人利用我們的酒罈來做文章,這些都是我們少夫人想出來的法子,為的就是最大程度地保障讓大家喝到真正的、安全的顧家白酒。」

  青雅侃侃而談著, 如今她說話的氣度愈發沉穩,讓人一看就心生信任,而且說話條理清晰,邏輯縝密,的確很能讓人信服。

  「如果大家對第一個死者同批次的酒水有懷疑的話,我們保存有除那隻化為齏粉的酒罈外所有的罈子,可以現場砸開給大家看,是不是當時就把所有的酒水都回收了。」

  她這麼一說,便有些人對以前深信不疑的東西有些動搖了,相比於秦月夕和青雅的坦蕩,第一個死者家人的反應確實太過反常。

  難不成事實的真相併不如他們原來所想的那樣,而是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