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記得跟我說

  夫妻二人一邊吃這晚餐,一邊說著悄悄話,把什麼「食不言」的規矩都給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梓晨,你現在在京城裡追查的線索如何了?」

  秦月夕主動問起了顧梓晨進京這段時間來的進展,之前雖然收到了他的飛鴿傳書,但也是為了 她要進京的事,並沒有提及他在京中的種種。

  「當年陷害我爹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個緊緊抱成一團的小團體,其中自然是以我爹的政敵為首,但問題就是他們當年一直都想要抓住我爹的小辮子做文章,但他老人家做事一直都是滴水不漏的,並不會輕易給誰可乘之機。」

  「忽然之間就有無數不利於我家的罪證出現,而且還是一環扣一環的,甚至涉及到……」

  顧梓晨沒有說話,只是用手向上指指,秦月夕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一旦涉及到了謀反之類的事情,顧家應該是死定了,為什麼最後只是抄家流放,而且還不是流放到邊疆,只是將他們趕回老家任由自生自滅,甚至連嚴加看管都沒有。

  「那你的傷?」

  秦月夕現在回想起顧梓晨受的傷,似乎也只是想要廢了他,而不是想要他的命,但如果真的是顧家的政敵做的這些事,又怎麼可能不趕盡殺絕。

  斬草不除根可是大忌,在朝堂上攪弄風雨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還留下這麼大的隱患。

  「我的傷……是在獄裡被嚴刑逼供造成的,然後就忽然遇到那一位以為天下蒼生祈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理由大赦天下,我就跟著被放了出來。」

  顧梓晨說著,伸手將秦月夕耳邊的一縷碎發給別到耳後,笑著說「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顧家遭的這場劫難特別像是一場兒戲?」

  「對,而且我還覺得朝堂上的那一位根本就沒想讓顧家死無葬身之地,否則我不認為我能有機會把生意做起來。」

  秦月夕雖然沒有在官場上混過,但是殺手界的規矩只會更冰冷殘酷,她很清楚一旦被上位者認定是威脅之後,就只有死路一條,根本別想再有什麼翻身的機會。

  雖然她之前做生意的時候也有被人處處針對過,但是這跟被「那一位」盯上是完全不一樣的。

  「不管什麼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棋子罷了。」

  顧梓晨冷笑一聲,帝王權術一向是最為冷血無情的,什麼忠誠良將,什麼貪官污吏,百官於宦海中沉浮都是他操弄的手腕而已。

  或制衡,或設計,人人都隨時可以拋棄,他顧家位極人臣又如何,為蒼生謀利造福又如何,還不是說捨棄,就捨棄了。→

  顧梓晨眼中戾氣橫生,他眼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緒了,倒讓秦月夕忽然想起二人初見時的場景。

  那時的他冰冷易怒,像是豎起了一身利刺的刺蝟,恨不得把她和景安侯府的人都紮成篩子。

  秦月夕沒說話,只是默默把手伸過去,覆在顧梓晨的手背上,無言地傳遞著她的安慰和支持。

  顧梓晨反手將她的手握住,指尖輕輕搓揉著她的手指和手背。

  「秦家當時會把我嫁過去,不僅是存了羞辱顧家的心思,恐怕還有站隊的表示,這樣既能全了秦家守諾的名聲,又能快速地跟顧家做出切割,說不定秦家在這場禍事中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秦月夕雖然很不想往那個方面想,但是現在回想起來,應該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投注在顧梓晨的臉上,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期待著能看到什麼樣的表情。

  「就算秦家沒有親自參與其中,落井下石也還是有的。」

  顧梓晨抬眼看過來,視線與秦月夕相接,唇角噙著淡淡的嘲諷,眼底卻有著溫柔的笑意。

  那麼矛盾的表情在他臉上卻顯得格外和諧,讓秦月夕很能分清到底哪一種情緒是給自己的,哪一種情緒則是給秦家的。

  「好了,月夕,時間差不多,我也該走了。」

  顧梓晨站起身,也順勢把秦月夕拉起來,再度攬入懷中。

  「你母親甄氏一直被老夫人林氏打壓著,並不是個什麼能拿得出手的狠角色,倒是林氏一直把持了秦家大權多年,大事小情都要經過她肯首,所以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他不知道秦月夕對在秦家的記憶還有多少,只是覺得依著她現在的性子,不管是林氏和甄氏都休想再如以往那般拿捏她,但是進了秦家可不比在顧家村,還要礙著那層血緣關係,秦月夕會吃些暗虧就是免不了的事了。

  偏偏顧家今日不同往日,還不能幫到她什麼,每每想到這裡,顧梓晨都會從心底湧上一股濃濃的愧疚感。

  「梓晨,你也是看我一路走過來的,那些想要踩我一頭的人,結局都是如何?」

  秦月夕笑吟吟地說。

  「我對你倒是慣有信心的,只是你也不能大意,若是自己應付不來,一定要跟我說。」

  顧梓晨說著,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月夕,京城是虎狼之地,我不想你出事。」

  「好,我答應你,一定不會托大,若有為難,一定跟你求援。」

  秦月夕不想讓顧梓晨在這樣的時候還要為她分心,便將他的要求滿口答應下來,至於會不會照做……

  她根本也不會把自己置於那種險境,又談何張口求援。

  片刻之後,一道黑影倏忽而過,悄然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見。

  原本溫馨旖旎的房間變得清冷寂寥,秦月夕居然還有些不適應了。

  她重新去把子曦找來,今日還沒有問過她在京中打探到了什麼消息呢。

  「哎?我還以為少爺會留下來過夜呢。」

  子曦跟在顧青青身邊慣了,一時有些口無遮攔,心直口快地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雙手把嘴巴捂住,只留一雙眼睛溜溜地盯著秦月夕看。

  「現在知道舌頭長了?」

  秦月夕瞥她一眼,伸手做出剪刀狀。

  「若不是還要聽你匯報消息,就把舌頭剪了去才好,說吧,都查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