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租的宅子,在村子比較靠後的位置,相對來說更接近山腳。→
此時日頭才剛剛移動到偏西的位置,村里人不是在地里勞作,就是聚在村頭的大樹下乘涼閒聊,留在村子裡的人並不多。
秦月夕一路不停腳地回了租來的宅子,門是虛掩著的,門裡傳來陣陣狗吠聲。
最近老宅要拆除,顧氏父子白天基本都會呆在那邊,而顧氏母女則要繼續將新宅子裡的邊邊角角整理乾淨,同時還要完成顧母接的繡活。
來回頻繁地開關門會影響她們幹活的效率,所以才會將看守建材的大狗牽過來兩隻,然後就這樣虛掩上門。
秦月夕進門就開始喊顧青青,因為心中著急,語氣便也跟著急促了些。
「來了來了,月夕姐你今兒回來得真……」
顧青青才才從屋子裡出來,一邊回應一邊走,她話還沒說完,一抬頭便看到秦月夕一條腿上纏著布條,褲管從膝蓋以下都被割掉了,而那條纏在腿上的布巾也被血染透了。
「天哪!月夕姐你這是怎麼了!」
她瞪圓了眼,一聲驚呼脫口而出,隨即又慌亂地朝屋子裡喊「娘,娘你快出來!月夕姐受傷了!」
秦月夕只想著今早帶人進山,把那隻巨虎給弄回來,全然忘記了自己受傷這回事兒,如今看到顧青青的反應才回過神來,只是想要阻攔卻來不及了。
顧母急匆匆地從屋子裡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秦月夕的樣子,她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圈,身體也跟著微微晃了兩下,若不是身旁的顧青青扶得及時,只怕一下子就要癱軟下來。
「這……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傷成了這個樣子!」顧母緩過了最初驚嚇的那股勁兒,推開顧青青的手就踉踉蹌蹌地奔著秦月夕過來了。
「我沒事,顧伯母,真的沒事。」秦月夕連忙迎上去,伸手及時扶住了顧母,一疊聲地安慰著。
她實在是有些後悔,在空間裡她明明有放了一套衣服的,怎麼就沒想著先換上,卻把顧母和顧青青都給嚇了個不輕。
顧母死死地抓住秦月夕的胳膊,彎下腰去看左腿上的傷口,顫抖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撫摸,卻始終都不敢碰觸。
秦月夕知道她是把顧母給嚇壞了,可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山上還有一頭巨型老虎等著給搬回來呢。
「顧伯母,您聽我說,我腿上的傷不要緊,真的沒什麼事兒,就是看著好像挺嚇人的,其實我一點兒都不疼。」
「我回來是找人來了,今兒獵到的東西我自己搬不回來,要是沒人幫著,就真浪費了。」
顧母哪兒還聽得進這些話,她滿心滿眼都是秦月夕的傷口,忽地抬頭對顧青青說「青青,快,去把你爹和你兄長都叫回來,月夕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們怎麼能不在。」
秦月夕一聽頭都大了,這要是讓顧氏父子看到了,她就真的不用再回山上去了。
「青青,你先別忙,如果再這麼耽擱下去,我這傷就算白受了。」她及時喊住了顧青青,就怕這小丫頭腿腳快,不聽勸就這麼跑了。
顧母這回態度卻特別堅決,依舊對顧青青說「青青,你快去!這件事繞不過你爹和那你兄長。」
她又轉頭看向秦月夕,一向溫婉慈愛的臉上帶著鮮少表現出的強硬和堅持。
「月夕,你不能任性。這麼重的傷對我們而言就是大過天的事,再有什麼事都要往後放一放。」
秦月夕頓時沉默下來,她的心頭一顫,又飛速地跳動起來。有什麼哽在喉頭,讓她之前準備好的說辭都統統沒了用武之地。
「哎,我這就去。」顧青青自然是要聽娘親的,應了一句轉身提起裙擺就往外跑。
此時顧氏父子都在老宅這邊,也不算是監工,若是有些什麼材料短缺了的,還要他們跟著陳師傅派出來的人一塊兒再去採買。
顧梓晨手裡拿著一把小刀,正在削一根木棍,就聽到顧青青的聲音遠遠傳來。
「爹,哥哥,娘讓你們快回家,有急事兒!」
她總算還知道有些話不能在外面說,現在村里盯著顧家的眼睛太多,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很快就會被傳得沸沸揚揚,整個村子都被傳遍,甚至不知又會被添油加醋成什麼樣子。
顧梓晨抬起頭,太陽西移,向著大山的背面開始沉下去,愈發柔和的光線灑在顧青青身上,將她臉上故作鎮定的表情,還有眼底那絲掩不住的慌亂映得格外分明。
他心中「咯噔」一聲,分心之下手中的小刀狠狠削過手指,硬生生颳了一片皮肉下去,血頓時就涌了出來。
顧梓晨將刀一收,把手攏進袖子裡,另一隻手從胸口內側的口袋中掏出一塊乾淨的布巾,草草地將受傷的那隻手一裹,就算把傷口包紮上了。
顧父也聞聲看過來,眉頭微皺地說「青青,什麼事讓你跑成這樣,還大呼小叫的,我平時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
「爹,這不是家裡有急事兒,女兒一時情急嗎!哎呀,你趕緊跟我哥一起回去一下吧,娘特意讓我來趕緊喊你們回去呢!」
若是在平時被顧父這樣訓斥的話,顧青青早就湊上前來撒嬌了,可這回她卻是焦急地催促著父子二人趕緊回家。
顧父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兒了,他對女兒安撫道「好,你等我把這邊安排一下,然後就跟你兄長一起回去。」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顧梓晨調轉輪椅,推著往新宅子那邊走,同時冷冷地丟下一句話「爹,這邊您先安排著,我回去看看怎麼了。娘鮮少這樣催促,怕是真有什麼急事。」
隨後他又對愣在一旁的顧青青說「青青,你跟我一起先回去,讓爹把這邊安排好了之後,自然也就回來了。」
「哦哦,好,那咱們先走。」
顧青青心下著急,直接走到顧梓晨身後,扶著他輪椅的扶手,就推著他快速向新宅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