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中計

  陳博禮昏沉沉地醒過來,意識還沒有回覆清醒,一陣劇烈的頭痛就讓他忍不住呻吟起來。

  「嘩」的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像是剛打上來的井水,帶著刺骨的冰寒,激得陳博禮立刻就清醒過來。

  當沉重的眼皮剛剛掀開,就被強烈的光線刺痛了雙眼,在眼淚奔涌而出的時候,他又緊緊閉上眼睛,下意識地想要抬手遮住那道強光,可是他的手卻抬不起來了。

  陳博禮心中一驚,顧不上眼睛的刺痛,努力睜開被淚水糊住的雙眼,這才發現他被人以一種極其羞恥的姿勢綁住了四肢,手臂向後反剪著,雙腿也向上翹著,手腕和腳腕被綁在一起,難怪他整個人稍微一動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怎麼回事,誰敢綁我!還不趕緊給我鬆開!」

  陳博禮驚恐地一邊掙扎著,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呼喊著。

  他整個人被捆成了一個兩頭翹起的船形,頭也因此向上高高仰起,這個姿勢讓他很難看清眼前的情況,再加上周圍都是火把,明晃晃的光線里似乎有無數人影在晃動,可是他卻一個都看不清。

  「登徒子,你意圖對我們小姐圖謀不軌,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狂妄?」

  一個熟悉的女生呵斥著,可說出的話語卻讓陳博禮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來。

  「登徒子?不不不!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是受了秦大小姐的邀請,在這兒等著她的,沒有想要對任何人圖謀不軌!」

  陳博禮連忙替自己辯解著。

  登徒子這個罪名可大可小,若是對一般的女子而言可能塞幾兩銀子封口打發了就好,可能到潛龍寺來進香,甚至是留宿一晚抄經念佛的那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女眷,若是發狠追究起來,輕則痛打一頓前途盡毀,重則私刑處死都有可能。

  他越想越是膽戰心驚,到這個時候才算是從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白日夢裡清醒過來,真正意識到了自己在設計的這場「偶遇」到底有多危險。

  「住口!你意圖非禮我們家三小姐還不夠,居然還想攀扯我家大小姐?」

  那個聲音又憤怒地呵斥著,而她這回說的話卻讓陳博禮極為疑惑不解,他儘量將自己的頭壓低,雖然這個姿勢會讓他的腿翹得更高,還會讓他的脊柱像是要斷掉一樣,但卻能讓他看清楚眼前不遠處站著的人。

  那個呵斥他的女人正是剛才打燈籠的那個,而她身邊站著的兜帽女人則恰好把兜帽摘下,露出一張同樣花容月貌美得驚人的臉,但卻不是秦月染。→

  剛才那個婢女說,這是她家三小姐,那就是說這是秦家的三小姐秦月朦?

  可是,不應該啊。

  陳博禮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主僕二人,嘴裡喃喃地說「不對,不應該啊,明明是月染說她還要去佛堂抄經,明明她離開的時候還在轉頭朝我笑,明明我……對了!我還有她給我的絹帕!」

  他說著說著,忽然就激動起來,顧不上撕裂身體的疼痛,拼命地掙扎著,嘴裡大喊道「我有絹帕為證,我不是登徒子,我是赴約來的!」

  「住口!我家大小姐的閨名也是你能隨便叫的?你這登徒子意欲非禮我家二小姐就罷了,居然還想毀了我家大小姐的清譽,簡直是喪心病狂!來呀,給我掌嘴!」

  司琴明明可以在陳博禮喊出秦月染的名字時就阻止他的,可她偏偏就等他全部說完之後才大聲斥責他,隨後又召人來打他的嘴巴。

  兩個彪形大漢立刻走上前,一個揪著陳博禮的頭髮將他固定住,另一個則揚起蒲扇大的巴掌,一下接一下地掄圓了朝他臉上打去。

  清脆的巴掌聲一下跟著一下,只一巴掌陳博禮的臉頰就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隨著後面巴掌的不斷落下,他的兩邊臉頰已經是慘不忍睹了。

  腫脹紫紅的臉頰像兩個被染紅了的大饅頭,鼻子和嘴角淌出的血已經糊了滿臉,原本他還能掙扎著說出一兩句話,隨著巴掌落下的越來越多,別說是說話了,就連喘氣呼吸都很困難。

  秦月朦可不是為了在這兒把人打死的,她伸手一捅司琴,司琴就立刻喊道「好了,停手!」

  兩個大漢應聲退到一旁,陳博禮沒了支撐,就如同一灘爛泥一樣癱軟下來,這回是側著身子歪倒在地,總算不用像個不倒翁一樣來回搖晃不停了。

  他被接連幾個大嘴巴子抽得腦子裡嗡嗡直響,臉頰早就已經失去了知覺,原本已經有些呼吸困難了,在被鬆開之後吸了一口氣,又嗆咳著吐出了幾顆沾著血絲的牙齒。

  陳博禮現在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已經被打懵了,甚至都沒有辦法正常地好好進行思考。

  秦月朦看到陳博禮已經被打成了豬頭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若不是這個人家裡留著還有大用,她就是命人將他活活打死在當場也不解恨。

  原本她只是想做做樣子,並不想被這個男人碰觸到的,可沒想到最後卻被他抓到了手不說,還被他給牢牢地壓在了身底下。

  若不是司琴拼命將她拉出來,而遠處的埋伏起來的自家暗衛應該也沒有看清楚,否則不說大姐的清譽毀不毀了,她的清譽就先保不住了。

  秦月朦越想越氣,一口銀牙暗咬,恨不得把陳博禮給挫骨揚灰了才好。

  她冷冷地盯著歪倒在地上的男人,忽然想起他剛才聲稱手裡有大姐給他的絹帕,而且之前兩人接觸的時候,他手裡也確實拿著一方絹帕,那上面熏得正是大姐用慣了的薰香。

  也對,如果大姐沒有留下點兒什麼東西的話,這個男人又怎麼可能就這麼乖乖地在這兒等著。

  她之前還把那方絹帕給忘了,現在想想那可是很重要的「物證」呢!

  「司琴,去,把他說的絹帕找出來。」

  秦月朦微側頭對自己的婢女吩咐道。

  很快司琴就回來了,可是她的臉色卻是異常難看,匆匆將找到的絹帕塞進秦月朦手裡,似乎並不想被別人看到。

  秦月矇對她的舉動很疑惑,才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絹帕,頓時神情大變臉色煞白,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