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我現在寫一封信,你即刻送回侯府面呈夫人和老夫人,就說我在等回信,請她們立刻定奪。→」
秦月染話一出口,兩個貼身婢女皆是一驚,熙春的腦筋轉得更快些,心中立刻猜到了一個可能,頓時臉色就變了。
「小姐,您這是……」
她話到一半又連忙咽了回去,秦月染看過來的眼神太冷,那其中濃重的警告意味已經是讓她心中戰戰兢兢的,預見了之後一段時間裡自己悽慘的樣子。
現在只能指望著這件事小姐還需要靠自己出力,就看在她沒有功勞也有忠心和苦勞上,能夠從輕發落她吧。
只是怕就怕到時候她因為知道得太多,參與得太多而成為棄子,那就真不是要去了半條命,恐怕連整條小命都保不住了。
熙春心裡驚疑不定,可是又不能不盡心辦事,只能逼著自己儘量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怎麼能在盡力辦好差事的情況下,也能將自己的小命給保下來。
香房裡也是可以抄經的,備有筆墨紙張,秦月染在打定主意的時候,腦子裡就已經開始在構思該怎麼寫那封信,當紙筆鋪開,墨汁研好後,她立刻就開始飛快地寫起來。
不多時,一封書信便寫好,由秦月染用火漆封了口,交給拂冬。
如今白日已經過半,若要按照秦月染的計劃行事,那就要儘早收到回信,雖說錯過今日以後未必就沒有機會了,但是比較起來,還是今日實施計劃最為合適。
拂冬立即動身,先去距寺廟幾里的農莊,然後騎馬回府,她是有些拳腳功夫在身的,行動比起熙春等人更為利落方便,所以才會派她回去送信。
秦月染做完這件事之後,就正常等著去齋房用午飯,下午依舊還會按部就班地去佛堂抄經,只有在收到祖母和母親的回信之後,她才會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拂冬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就回到了景安侯府,將書信送到老侯爺夫人林氏和侯爺夫人甄氏的手裡。
二人忽然收到秦月染派人快馬加鞭送回來的書信,還以為發生了什麼驚天大事,急急地拆了信件看了,這才明白了秦月染的用意。
「甄氏,這件事你怎麼看?」
老侯爺夫人林氏看著攤開在面前的信紙,沉吟半晌之後才對自己的兒媳婦問道。
「娘,月染這麼做太冒險了,她可是在拿自己的名節做賭注啊,這萬一傳出去,可多得是會落井下石的人,咱們家這麼多年也樹敵不少,可有很多人在等著看咱們家怎麼敗落呢。」
甄氏是個性子較為謹慎的,也是老侯爺夫人林氏性格強勢的緣故,她身為媳婦這麼多年習慣了聽從婆母的指令,不過這件事事關她寶貝女兒的清譽,這個時候可不能再沒有主見了。
「月染這麼做可都是為了整個秦家,為了咱們景安侯府!她都能有這份犧牲的覺悟,你這個當家主母居然連這點氣魄都沒有嗎?」
老夫人瞪了甄氏一眼,語氣頗為不滿地說。
不過她很快又話鋒一轉,說「月染到底是咱們侯府的嫡女,貴不可言,將來還要給她找個不遜色於……那家的人家,自然是不能折在這件事上,畢竟咱們侯府可不止她一個姑娘。」
甄氏原本還在低頭默默地聽著婆婆訓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立刻眼睛一亮,抬頭說「娘的意思是……月矇?」
秦月朦是景安侯府現任侯爺秦信澤偏房柳姨娘的女兒,並不是甄氏所出,一個庶女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能跟嫡女秦月染相比的。
「不過那丫頭是個成事不足的,上次家裡對她委以重任,結果她白白賠了一大筆錢進去,卻丁點兒好處都沒賺回來。那江秦雖說是商戶之子,身份是下賤了些,但好歹人才出眾富可敵國,尚且還被她嫌棄,如今這個陳什麼的窮書生,她還依從了?到時候若是再壞了事,那……」
甄氏是故意說這番話的。
她很清楚婆婆林氏的脾性,強勢、說一不二,喜歡將所有事都掌控在手中的感覺,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就由不得別人說個不字。
「哼,她的終身大事,還有林姨娘的身契可還在我的手裡掐著,莫非還怕她能翻出天去?上回的大錯本來是該發落了她的,最終只是罰她祠堂抄經思過,這回讓她戴罪立功,正該感恩家中寬厚才是,怎麼還敢挑三揀四陽奉陰違不成?」
林氏一瞪眼,原本還是慈眉善目的樣子,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戾氣。
「那是娘您寬容, 若是換了別家,就連姨娘都一併打發出去了,哪裡還能容得她們繼續待在家裡。朝廷上還講究個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呢,她們享受著侯府的奢靡享受、尊貴身份,最後卻不想付出、一事無成,那自然是不能夠的。」
甄氏一邊拍著馬匹順著婆婆的話說,一面又不動聲色地陰了柳姨娘一把。
她可不是什麼賢德明慧的性子,講究那些不爭不妒的,只要是個女人,誰能容忍自己的丈夫還有別的女人,不過是打腫臉裝出來的大度,她是恨不得能把那女人遠遠打發了才清淨。
林氏睨了甄氏一眼,對她心裡的小算盤也是心知肚明,不過好歹這個兒媳婦還算知情識趣兒,夠聽話,她也懶得管她偶爾為之的小心思。
「我讓鶯歌去把柳姨娘和月矇叫來,這事兒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路只有兩條,讓她自己掂量著選。事關秦家能否風光不減,由不得她們說半個不字。」
「給月染的回信就由你來寫吧,該寫什麼可還用我教你?」
她又看著甄氏問了一句。
「娘,兒媳知道該怎麼做。」
甄氏自然是不用教的,這些豪門大戶的里陰私事多了去了,她們這些一輩子生長其中的女子還有什麼不懂的,只要能把她的寶貝女兒摘出來,其他人會怎麼樣又關她什麼事。
眼看著侍奉林氏的大丫頭鶯歌兒走了,甄氏的唇角便隱隱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