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秦月染才剛琢磨過熙春的心思,現在正是怎麼看她都不順眼的時候,所以見她這副樣子說話,頓時就橫挑鼻子豎挑眼起來。
熙春一愣,心知自己到底是又有哪兒招惹到小姐不待見了,接下來恐怕會有段很難過的日子,只是她也沒有辦法為自己解困,只能咬著牙捱過去。
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更是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才行。
她低頭諾諾地應了一聲,隨即小心地上前服侍秦月染淨手、漱口,隨後跟她一起出了齋房到院子裡逛逛,等身上用過飯食的煙火氣消散了些,再繼續去拜佛進香。
秦月染雖然也很想知道熙春離開那麼久到底查到了些什麼,但現在同樣不是問話的時候,只能等回到屬於她的女客香房之後才能問個清楚了。
這一圈拜下來之後,時間也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一直不停地磕頭、進香,讓秦月染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起身的時候身子都在微微打晃。
好在總算是撐著拜完了最後一尊羅漢菩薩,秦月染這才由熙春扶著,在一個小沙彌的引領下來到了女客香房院落的門口。 ✥
「女施主,再往前小僧就不能進入了,您也是來過多次的人,也毋須小僧相陪到底了。」
那小僧告罪一聲,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多勞小師父辛苦了。」
秦月染對熙春一使眼色,後者立刻掏出個小荷包來塞到小沙彌手中,倒也不用再多說什麼。
那小沙彌雙手合十行禮,順勢將荷包撈入掌心,再滑進袍袖裡,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毫無停滯,顯然已經不知重複過多少次了。
「女施主不必多禮,小僧告辭了。」
他又行一禮之後就很快離開了。
這回秦月染住的依舊是以往常住的那間香房,因為房間有限,這回帶來的兩個貼身婢女也是要跟著她住在同一間屋子裡的。
因為要徹夜誦經的緣故,她這個主子不睡,兩個貼身婢女也不能睡,所以即便是只有一張床榻也不會有什麼不便的地方。
秦月染一進門,就先讓熙春服侍著換了一身衣裳。
同樣也是素色雅致的衫裙,也配合著換了同色系的絹花,看著依舊是清雅端莊的模樣。
這時她才在桌邊坐下來,對熙春說「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是,小姐,我之前出去耽擱了一段時間,是因為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那人,居然是從顧家村來的。」
「顧家村?你是說……那個顧家村嗎?」
秦月染原本還在想,若是熙春查出來的只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那麼她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發作一下,讓她吃些苦頭長長記性,可是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樣一個消息。
「沒錯,就是那個顧家村。」
熙春點點頭。
秦月染沒有點明,她自然也不會點明,兩人說的是什麼地方那都是心知肚明的。
「然後呢,就算如此又如何?」
秦月染稍稍平靜下來,她只是聽到那三個字就會心跳加速,原因只有一個,也只為那一人。
「廟裡的小師父說,那人是在幾個月前忽然住進寺里的,之前據說是在離這兒挺遠的一個小破廟裡借宿的,而且他在住進這裡之前,還曾打聽過小姐的消息。」
「哦?這麼說,他今日與我並非偶遇?」
秦月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神情才稍稍嚴肅起來。
一個來自顧家村的男人,還是專門打探了她的消息之後才住進寺廟裡來的,要說他沒有什麼企圖那是沒人會信的,只是他的企圖到底是什麼?
之前他那麼目光灼熱地盯著她,原來卻並非只是因為愛慕嗎?那麼裡面還摻雜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秦月染的第一反應中,這個來自顧家村的男人或許還是因了秦月夕的授意而來,如果是這樣解釋的話,那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那個秦月夕一定是忌憚自己到現在都沒有成親,怕到時候顧家若是再富貴或是沉冤得雪的話,她那個顧少夫人的頭銜就要保不住了,所以這才找了個男人來試探她?
可是她秦月染是堂堂侯府嫡女,身份何其尊貴,又怎麼會看上一個窮山村里出來的窮小子,那秦月夕居然會想出這樣的方法來羞辱她?簡直是瘋了!
秦月染這邊想得出神,那邊熙春也在繼續往下說。
「我後來還查到消息,說是那個人去年曾進京參加了恩科考試,只是他當時名落孫山,名次還極為靠後,放榜之後就直接回顧家村去了,也不知怎麼今年居然又捲土重來了,可是更奇怪的是再開恩科也要三年之後,他不好好在家鄉書院重新溫書,跑到京城的小廟裡來幹嘛來了。」
熙春頓了一下,又說「小姐,怕是這人在去年就曾無意中見到過您的芳容,從此便……他這回來京城也應該也是奔著您來的。」
熙春分析出來的,也正是秦月染心中所想,她對自己的魅力可是相當有自信的。
京城裡的王公貴族才子俊傑的,都不知有多少是她的裙下之臣,更何況是個窮鄉僻壤里出來的窮小子,那麼他現在打的什麼主意就更好猜了。
無非是話本看多了,想著那些才子佳人的橋段,以為憑他的人品才學能夠迷住她這個養在深閨的金枝玉葉,從而一飛沖天。
做什麼清秋白日夢!
秦月染冷笑一聲,只覺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說起來這世上也只有兩個人才能與她相配,一個是曾經的未婚夫,名動天下的第一公子顧梓晨。另一個則是東宮裡的那一位,將來貴不可言的天潢貴胄。
只是一個小小的泥腿子,哪怕現在已經有了童生或者秀才的身份,就敢覬覦她這個侯府嫡女,京城第一美人?
這簡直已經不是自不量力了!
秦月染此時哪裡還有被人愛慕的虛榮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被羞辱了的感覺。
只是她腦中忽然靈光一現,冒出了一個讓她越想越是絕妙的念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