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的,我叔叔勞苦功高,您怎麼會不把田莊給他,絕對不可能的!」
林芳致拼命搖頭,拒絕接受鬼手李的話。
她所有的謀划算計,都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拿回」應屬於叔叔的田產,如今卻被告知就算沒有顧師傅那田產也不會是叔叔的,心理防線頓時就崩潰了。
「真是不可理喻!」
鬼手李一甩手,懶得再搭理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好了,有什麼話,就留著跟縣太爺說吧,不要在這兒裝瘋賣傻了。」
秦月夕對身後一偏頭, 立刻就有三四個婆子走過來,拽著林芳致的胳膊就往外走。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沒錯,憑什麼送我去見官。長卿哥哥我對你是真心的,你救救我啊!」
林芳致劇烈掙扎著,可她又怎麼掙得過身材粗壯的婆子們,硬是被扯著走了。
在經過葉長卿的身邊時,她猛地伸手扯住了葉長卿的袖子,向他求救著。
葉長卿低頭看著那隻手,手指纖細修長如春蔥一般。
那隻手曾為他煲湯、幫他紓解疲乏僵硬的肩膀,幫他研墨、斟茶,也是這隻手將毒草製作成香囊隨身攜帶,甚至放入他的飲食中。
他面無表情地將那隻手的五指一一掰開,任憑她被幾個婆子拖走了,隨後一一撫平袖子上被攥出的褶皺。
「葉公子,我知道你現在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一時之間也無法平復,只希望你能儘快走出來,顧叔顧嬸也需要你。」
秦月夕對葉長卿的遭遇雖然很同情,但她也知道現在對他而言,不管什麼樣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只能靠他自己想通,走出來。
「顧少夫人,多謝你,讓長卿不至於就此渾渾噩噩一生,害了自己也害了最親的人。」
葉長卿再次對秦月夕深深一揖,隨即神情落寞地呆立在當場,不言不動,仿佛忽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座土木泥塑。
秦月夕對鬼手李等人使了個眼色,眾人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將安靜的空間留給了葉長卿。
「我是真沒有想到,一座隨手贈送的田莊會害了顧師傅一家,哎,你說說,現在讓我有何顏面去面對他啊!」
鬼手李憤憤不平地說,隨即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即便是秦月夕釀出的美酒也不能讓他胸中的鬱悶消減半分。
他們離開了葉長卿的房間後,秦月夕見鬼手李心情極差,就和顧梓晨一起將他請到了二人的小院中,就在書房裡擺了一桌酒席。
秦月夕親自下廚,整治出幾道下酒的小菜,也不複雜,卻極對她搬上來那壇酒的口感。
「李先生,您當初也是賞識顧叔的本事,是一番好意,只是人心這東西太難揣測,又隔著肚皮不能得窺,說來也不是您的錯。」
秦月夕執著酒壺,又將鬼手李面前的酒杯滿上,耐心地勸著。
她和鬼手李的情份比起葉長卿又有所不同,自然是看不得他這樣生悶氣的。
「李先生,自古人為財死,有些人會視金錢如糞土,就有人會執念成魔,生出種種事端來也就不奇怪了。」
顧梓晨也跟著勸了兩句,他如今與鬼手李的關係雖說不及秦月夕,但也是彼此惺惺相惜的,言語之間便更加真誠懇切。
「我若是早知此事,也不用顧少夫人籌謀布局這麼久,若是依著我的脾性,送那林芳致見官?哼!那是便宜她了!」
鬼手李骨子裡也是個極桀驁的人,斷然不能容許有人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
林芳致雖然是謀害了葉長卿、顧師傅夫婦,說白了也是在圖謀他鬼手李的財產,即便是於他龐然財富九牛一毛都不如的,也相當於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他又如何能忍。
「算起來這事兒到了最後,林芳致也是淪為了別人的棋子,大部分還是衝著我來的。林大夫有句話說得沒錯,她手裡的毒草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
秦月夕對這件事始終都有著很清楚的認知,就算林芳致一直另有企圖,但真正讓她的想法能夠實現,則必然是在「那個人」出現之後。
「也不知你到底是招惹到了什麼樣的人,能時時處處針對你、限制你,通過各種方法打壓你,來人的勢力不小,想必追查起來也是困難重重吧。」
鬼手李相信顧梓晨絕不會對此袖手旁觀的,就算他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權勢能力,但底子還在,可是到現在也沒有個說法出來,顯然事情很是棘手。
「無妨,反正那人越是打壓我,我的生意反而越是紅火,我倒是希望他能再接再厲,助我早日拓展我的商業版圖。不過那都是後話,如今咱們在這兒圍爐煮酒,快意暢談,就不說這些掃興的事兒了吧。」
秦月夕笑著把話題岔開,其實整件事下來,就連她都是被牽連的。
有人並不希望看到顧家起復,但又不想一下子弄死顧家,似乎就是享受那種能看著顧家倍受煎熬慢慢掙扎的樣子,就仿佛是人類享受戲弄螞蟻般的那種凌駕和主宰的感覺。
上次鬼手李突遭橫禍險些喪命,就是一次警告,只不過是被小侯爺秦鳳歌攪了局,最後的效果大打折扣了而已。
如今秦月夕和顧梓晨的觀點是一致的,顧家的事就不要把鬼手李再牽扯進來,就算他自己不介意為好友兩肋插刀,他們也不能同意,畢竟不會每次都有個救人如救火般的秦鳳歌出現。
三人一直對坐飲酒談天到下午,鬼手李才起身告辭離開。
秦月夕回到桌邊坐下,臉上隱藏已久的憂色就浮現出來。
「月夕,你是在擔心顧嬸?」
顧梓晨很容易就能猜中她的心思,畢竟當初一直瞞著她就是怕她身子骨太弱,會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是啊,可我現在還暫時不能去探望顧嬸,這也算是他們的家事就算是把我當成親女看待,也畢竟不同,那種傷痛,也只有他們夫婦二人互相依偎扶持,才能痊癒吧。」
秦月夕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有人急匆匆地跑來稟告道「少夫人,顧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