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轉頭去看李天賜,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 的視線,目光坦然誠懇地看著顧氏夫婦,似乎並不想讓他們知道真實的情況。
她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這些事可以私下裡再跟爹娘說,現在就按照李天賜的意思不要拆穿他吧。
顧父聞言,心知李天賜定然是有所隱瞞,不過他也沒有追根究底,而是點頭道「既然如此,就希望李先生能順利解決府上的事,我顧家大門永遠為他敞開。」
「月夕,好好招待天賜小兄弟,不要怠慢了人家。」
顧母也朝李天賜柔柔一笑「天賜小兄弟,就把顧家當做你李府一般就好,毋須拘謹。」
二人跟李天賜打過招呼之後,就回去顧宅,留下秦月夕負責安置李天賜。
「少夫人,少爺讓我傳話給您,說是請您和李少爺到書房去。」
子渡不知是何時來到的,給秦月夕帶來了顧梓晨的口信。
「好,那天賜小哥隨我來吧,顧家新建好的宅子你還沒看過,我就順便帶你參觀一番了。」
秦月夕還在掛心著鬼手李遭遇的事,臉上即便帶著笑也是淡淡的,而李天賜原本臉上還帶著笑意,在顧氏夫婦離開之後便漸漸消失了。→
他聽了秦月夕的話,知道她也是想讓自己放鬆一下心情才故意這樣說,便配合著說道「好啊,新建成的顧宅可不比我李府差,是該好好逛逛才是。」
現在天色已經擦黑,根本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二人都心知肚明,卻誰也沒有說破。
子渡在前面引路,三人很快就到了書房門外。
「少夫人,我去準備茶點。」
子渡對秦月夕說了一句就轉身離開,秦月夕則帶著李天賜直接進了書房。
顧梓晨就坐在書案後,在看到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來後便推著輪椅從書案後繞了出來。
「李公子,歡迎你到顧宅來,有失遠迎了,來,我們坐下說話。」
他招呼李天賜坐下時,秦月夕已經在桌邊找好了位置,替李天賜拉開椅子,也順手幫著顧梓晨留出容納輪椅的空間來。
「顧公子,在下來得匆忙,甚至都沒能先送上拜帖,冒犯之處還望多多諒解。」
李天賜沒忙著坐,反而是先拱手躬身對顧梓晨施了一禮告了個罪。
「李公子不必如此客氣,我顧家和你李家同氣連枝,說是已成一體也不為過,什麼拜帖之類的虛禮以後不必拘泥也罷。」
顧梓晨擺擺手,又示意李天賜坐下來「李公子,坐下說話吧,一路策馬而來風塵僕僕,先喝口熱茶暖身,我已經安排子渡去為你準備房間和沐浴了。」
李天賜這才坐下來,而子渡也在同時將茶點送上來了。
「少爺,少夫人,為李公子準備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還有浴房中一直備著熱水,李公子想要沐浴隨時都可以。」
「李公子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去沐浴吧,等你出來之後晚飯也就準備好了。」
顧梓晨並沒有主動提及鬼手李的事,而是如同招待一位老友一樣招呼著李天賜。
「顧公子想必已經知道了家師身上發生的事。」
李天賜沒有喝茶,而是開門見山地說。
「沒錯,李公子剛到的時候就有人來報,只是我這邊有事未能脫身,才在之後請李公子過來說話。」
顧梓晨也沒否認,按說他當時應該趕到現場去,但他確實被一些事情給絆住了,這點他也沒有找藉口否認。
「我有句話想要希望李公子能夠明白,那就是月夕的話就是顧家的態度,無論何時何種情況,只要能幫上忙,我顧家義不容辭。」
他的表態毫不含糊,依舊和以前的每次一樣,都堅定地站在秦月夕的身後。
「顧公子的話,天賜記下了。」
李天賜端起面前的茶水,吹拂兩下之後抿了一口,隨後放下茶杯站起身,對顧梓晨二人說「那天賜就先去沐浴更衣了,一路奔來風塵染衣襲面,還是打理清爽乾淨了,再來跟二位敘話。」
「好,子渡,你帶李公子沐浴去吧。」
顧梓晨吩咐子渡帶著李天賜走了,書房裡就只剩下他和秦月夕兩人。
「顧大哥,李先生這回遭遇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我決不能袖手旁觀,所以我打算明日最後進山一次,就帶著一應證據到蔚城去,隨時準備對他施以援手。」
秦月夕從剛才就一直想這件事,就算鬼手李最後毫髮無損地解決了這件事,如果她不能從中出力做點什麼,怕是這輩子都不能越過心裡那道坎。
難得有她能夠接受的感情,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她都一定會拼盡全力維護到底。
對顧家是如此,對顧梓晨是如此,對鬼手李、顧師傅等人,也是如此。
「你先別忙,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給我聽,這已經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你的身後還有顧家,還有我。」
顧梓晨的聲音沉穩有力,充滿力量又溫柔得不可思議。
秦月夕還記得初見顧梓晨時,他臉上的表情永遠是冷若冰霜,那一雙濃黑的劍眉始終皺著,仿佛就不曾有鬆開過的時候。
他的聲音同樣冰冷,帶著濃濃的警惕與疏離,不論什麼時候聽都是寒意徹骨,讓她每次跟他相處都忍不住想豎起一身的刺進行防禦反擊。
而他到底是從什麼開始改變的呢?
他的眼眸深不見底,比夜色還濃的黑色卻揉點點比陽光還暖的細碎金芒,唇角時常會隱現笑意,而這時他的眸光便如湖面泛起漣漪,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的聲音更是充滿了溫度與感情,聽起來既不冷漠,也並不咄咄逼人,而她從他嘴裡最常聽到的也不再是譏諷懷疑,而是支持與鼓勵。
秦月夕想得有些出神,而顧梓晨也沒有打斷她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應。
半晌之後她才回過神來,綻開一朵明朗燦爛的笑容,以同樣溫柔堅定的聲音回應著「我知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