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師傅回到農莊之後,就找來葉長卿,告知了他的決定。
「師父,你還是選擇相信那個女人,甚至連這莊子都不要了?」
葉長卿不敢置信地說,他原以為經過這幾日的「冷靜」之後,師父會改變主意,沒想到最後他還是要拋棄一切跟著秦月夕走。
「這是我早就答應了顧夫人的,不管怎樣她救了我的果樹和你師娘,我也該去兌現我的諾言,信守承諾這點我應該有教過你。」
顧師傅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對秦月夕有多信任,而是換了種方式,從信守諾言的角度來回應,這樣就會儘量降低葉長卿的牴觸心理,這也是秦月夕教給他的方法之一。
「那女人是個騙子,對她又何必守什麼諾言。」
葉長卿雖然臉色依舊很不好看,可語氣上卻是緩和了許多。
顧師傅一見這個法子有效,便趁熱打鐵地說「長卿,不管顧夫人是不是好人,咱們做人的原則可不能變,我也只是幫她打理一座果園而已,時間到了,諾言兌現了我自然要回來的,在這之前,你便替我好好地守住這莊子吧。」
葉長卿自小跟在顧師傅身邊,深知他的為人就是個重義守諾的,如今有這樣的言行也符合他的性格,便對這番話沒有起什麼疑心。→
「師父,既然是這樣,您也沒必要把師娘也帶上,她留在莊子裡有我伺候孝順著,豈不比去做人家下人看臉色來得好?」
他又對顧夫人的去留問題產生了異議,顧師傅可以說是去報恩了,那身無長物的顧夫人去又是為了什麼。
「我這一去少說也要兩三年才能回來,不看到效果我又怎能說已兌現承諾。而我跟你師娘相隔兩地,對她也實在放心不下,她的意思也是我去哪兒,她便去哪兒。」
顧師傅頓了一下又說「我和你師娘都不是去當下人的,我們自有獨立的院落不必看人臉色,若你實在不放心,隨我們一起去看了再回來就是。」
葉長卿沉吟了許久,目光久久地看著顧師傅,見他表情始終如一的淡定,並沒有閃躲迴避自己的目光,顯然那番話也不是說來搪塞敷衍自己的,便點頭道「好,到時我就送您二位一程。」
「好,我已經開始收拾跟你師娘的一些衣物用具,莊子裡的事平日裡也都是你在管,就一切如常吧。」
顧師傅說完便揮手,示意葉長卿離開了。→
就在葉長卿走後不久,顧師傅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將瓷瓶的蓋子打開,向書案上燃著的香爐中傾倒了一些液體,將裡面燃燒的粉末澆熄。
那淡淡的青煙消失後,他又再度澆了些液體在上面,親眼看著粉末溶於液體中,這才淡淡地嘆了口氣。
粉末是秦月夕上次用過的誘導劑提純出來的,液體則是中和劑,都是秦月夕交給顧師傅的。
「如今他對我的牴觸情緒漸濃,若是我親自出現在他面前,反而會讓他情緒緊繃,無法突破他的心防,所以只能由您來做。」
秦月夕將誘導劑和中和劑都交到顧師傅手中,不能使用強制手段,那就只能迂迴著來了。
「可是,我根本什麼都不會啊,只是燃燒這些粉末,就可以了嗎?」
顧師傅有些猶豫,他不是不信秦月夕的能力,而是怕自己並沒有她那樣的本事,萬一哪裡出了錯,會不會反而傷害了葉長卿。
「對,只要燃燒這些粉末,產生的煙氣就會將我上次種植在他潛意識中的東西更強化一些,只是這東西對您也會產生影響,所以需要您提前將中和劑灑在您的衣襟和袖口上,來抵禦氣味對您的影響。」
秦月夕詳細地對他解釋著,在她的反覆叮囑之下,顧師傅牢牢記住了粉末的用量,並且在事成之後按照她的叮囑,將剩餘的誘導劑用中和劑給中和了。
「希望這對長卿是最好的方法吧,也希望他將來萬一知道了真相,不要恨我。」
顧師傅看著空無一人的書房門口,再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算計」他最疼愛的徒弟。
製造出這一切的那個人,還隱藏在層層迷霧中,也只有在葉長卿徹底清醒之後,才有真相大白的可能。
他又在書房中坐了半晌,這才回到了正屋。
春杏正帶著兩個小婢女在房中收拾物品,見到顧師傅來了,便上前微微福身道「顧師傅,夫人說要把衣物用品都帶上,只是您二位的東西實在不算多,只整理出三個箱子,也就沒別的了。」
顧師傅對她點點頭道「有勞春杏姑娘了,月夕只是派你來保護內人,結果還要勞煩你做這些瑣事,實在是不好意思。」
春杏再度還禮道「顧師傅別這麼說,春杏本來做的就是服侍人的事,我們少夫人說了,您是她敬重的長輩,照顧好了夫人就是替您分憂讓您安心,那這就是春杏份內之事,可當不起勞煩二字。」
她說完就帶著幾個小婢女下去了,屋子裡就只剩下了顧師傅夫婦二人。
「相公,東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明日我們就可以啟程上路,長卿那邊你也安排好了吧?」
顧夫人走過來,輕聲軟語地說,她就是那種最傳統的女人,從不質疑丈夫的決定,即便是讓她拋下如今的富貴日子跟顧師傅從頭開始,她也不會有半分遲疑。
「安排好了,只是這孩子……唉。」
對於葉長卿的事和莊子裡發生的事,顧師傅和秦月夕都沒有瞞著顧夫人,她雖然看起來很柔弱,卻是個心志極為堅韌的女人,並不是只會依附著男人的菟絲花。
對於莊子上發生的事,尤其是葉長卿身上發生的事她最為痛心,倒是對自己中毒的事並不是很在意。
「放心吧,月夕想得很周到,方方面面的都照顧到了。」
顧師傅的話引來顧夫人頻頻點頭,也感慨地說「若不是月夕,咱們栽的跟頭怕是就要翻不了身了,唉,這恩情也只有盡心為她做好咱們份內的事,以此來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