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留在百年閣吃了午飯之後,秦月夕和顧師傅又跟著忙乎了一下午,直到所有的暖房都改造完畢,三人才一起回了李府。
「今晚還是請二位在李某府上盤桓一晚,就算是給二位踐行了,接下來要抓緊時間鍛造出更多的玻璃來,也好儘快不耽誤顧夫人的暖房建造。」
鬼手李這麼一說,原本想立刻告辭回農莊的二人也就打消了念頭。
這回他們回去之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會立刻啟程回去邢山下的顧家了,而鬼手李要趕製新一批的玻璃,確實是來不及再次道別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秦月夕又再度親自下廚,這回她沒有弄上回那種極為豐盛的席面,而是簡單地整治了幾道家常的葷菜、素菜。
踐行宴加上李天賜一共是四人,只圍坐在一隻不大的圓桌邊,桌上擺滿了酒菜,看起來不算奢華卻格外溫馨。
「顧夫人,顧師傅,說是踐行其實有些誇張,蔚城與縣城相距不算遠,再說幾日後等這批新玻璃鍛造好了,咱們就又能再見了。」
「來,李某敬二位一杯水酒,就算是小別也祝二位心意順遂,馬到功成。」
鬼手李說完就滿飲了杯中酒水,倒轉酒杯向三人展示了一番滴酒不剩的杯底。→
「李先生,那我可就盼著您能早早帶著鍛造出來的玻璃來找我了,我也好回去看看家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眼看著我離開家有十幾天了,說不牽念那是假的,只是要辛苦顧師傅一路顛簸了。來,我也敬大家一杯水酒,聊表心意。」
秦月夕也跟著舉起酒杯,這幾日的一幕幕如同電影般從眼前閃過,讓她不由得也有些唏噓。
原本她只計劃在蔚城盤桓幾日,然顧師傅將農莊安排好之後就將他帶回顧家去,誰知計劃沒有變化快,那麼多的事接連發生,有好有壞,實在讓人有些應接不暇。
如今回家的日子就近在眼前,她不由得激動又雀躍,第一次有了一種有家可回的期待感。
一頓家常便飯,然四人吃得卻是格外滿足,談笑之間不知不覺夜便深了。
第二日一早,秦月夕和顧師傅便告別了鬼手李和李天賜,坐著老田趕的馬車回了農莊。
在車上,二人不可避免地又談到了葉長卿。
「顧夫人,長卿現在這樣,我實在有些放心不下,不過您昨日跟我說有了萬全之策能讓他恢復正常,不管是什麼樣的法子,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做吧。→」
顧師傅自然是心疼葉長卿的,之前秦月夕就跟他說得很清楚了,想要讓葉長卿儘快恢復清醒,就要狠下心來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他也是輾轉反側了一整夜,最後在踏上歸途的時候才能徹底下定決心。
原本對葉長卿和秦月夕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他是抱著鴕鳥般迴避的心態的,就帶著妻子雖秦月夕遠走,將莊子全權交給葉長卿打理,兩人王不見王的也就沒有什麼更多的衝突。
然而這個法子就像是明明看到農作物染了病蟲害卻視而不見一般,放任的結果就只能是莊稼大面積遭受病蟲害,損失無法估量。
他不想等到事情鬧到那個地步,再去後悔。
「顧師傅,我記得上次跟您說過,以後就不要叫我顧夫人了,還是叫我月夕,我叫您顧大叔,您妻子就是我嬸子,這樣才不顯得生分。」
秦月夕沒有馬上回應他的話,而是將二人之間的稱呼又重新強調了一次。
「好,你瞧我這記性,明明說過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顧師傅苦笑一聲,不知道秦月夕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做什麼。
「葉長卿的執念來自於您和嬸子,他是擔心我會對您二位圖謀不軌,所以現在不管我對您二位是親近也好,疏遠也罷,對他而言我不是在演戲就是開始暴露本性了。」
「不過當時我在對他進行反催眠的時候,也預先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兵行險招,只能求快而沒有時間求穩了。」
秦月夕對顧師傅解釋道「但是這樣做的風險就相對要高,所以這個情況我必須要讓您知道。」
顧師傅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原本還算堅定的心意又再度動搖起來。
「會……會有多危險?」
他的嘴唇顫抖著,聲音也跟著一起抖得支離破碎。
「算了,還是慢慢來吧。」
秦月夕到底還是心軟了,若是按照她以前的性子,只要是能威脅到她的人或物,統統都沒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
就算是顧及到跟顧師傅之間的關係,那葉長卿跟她卻是半分關係也沒有,下手自然不會留有分毫的餘地。
可如今看到顧師傅這般模樣,秦月夕卻心軟了。
或許是在顧家的日子裡,讓她嘗到了諸般陌生情緒的滋味,也同時讓她原本冷如冰霜、堅如磐石的心逐漸變得柔軟起來,多了些許人情味兒和煙火氣。
「月夕,你的意思是?」
顧師傅一愣,忍不住想要問個清楚,可話才說到一半,卻又問不下去了。
「反正顧師傅您是要帶著嬸子跟我一起回去的,就讓葉長卿再「等等」,在我騰出手來給他慢慢治療之前,我會再對他進行一次反催眠,讓他的情況不要再繼續惡化下去。」
秦月夕的法子與顧師傅難以啟齒的請求不謀而合,這讓他心生感激的同時又生出一股深深的愧疚來。
若不是因為他家這一攤子爛事,秦月夕也不會被攪入其中不得脫身,他相信只要秦月夕肯用心去找的話,天下之大必然會找到能比他更有能力的人,完全沒必要因此而被人誤解、怨恨。
秦月夕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顧大叔,我曾經說過,從不曾把您當做下人和仆屬,既然您選擇了義無反顧地跟隨我,我便不會顧父您的這番信任。」
「若是有能夠不讓您那麼傷心的法子,我都會去嘗試的,而您,無需為此而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