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內人真的沒事了嗎?」
顧師傅受到了驚嚇,即使看到妻子情況有所好轉,心中還是忐忑不已,迫切地想要秦月夕給他一個保證。
「目前情況是穩定下來了,後面還要慢慢調理,最重要的是找出毒物的來源,否則將是防不勝防。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秦月夕先給顧師傅一粒定心丸,讓他把情緒穩定下來,隨後慢慢地跟他說明道理。
「是這個理沒錯,所以……剛才你堅持趕小蝶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顧師傅想起秦月夕剛才的反常,頓時恍然,難怪她那麼容不下小蝶,卻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只是猜測,並沒有什麼實質可靠的證據。」
秦月夕搖搖頭,如實地說「就算她不肯讓我代為餵藥是怕我心懷不軌,那她對待顧夫人的態度也太過敷衍怠慢,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做到心細如髮、忠心護主呢?」
「就算不是她背主下毒,但憑那份輕慢之心,我若是您,就絕不會將她留在顧夫人身邊。」
顧師傅聽得頻頻點頭「是,就該這樣!我把內人的安危都託付給她,讓她跟著吃香喝辣的,養出個怠惰的倒還好,要是養出個白眼狼,那真是……唉!」
他原本只是個種地的,一輩子只跟土地、肥料、種子等等打交道,若不是得了鬼手李的賞識,一夜之間成了坐擁農莊的富家翁,可能一輩子也體會不到這麼多的勾心鬥角、風雲詭譎。
秦月夕見他垂著頭,情緒極為低落的樣子,心下也是唏噓不已。
他生平最重視的兩樣事物,一是種植的作物,二是他的結髮妻子,都相繼被人下毒,這種痛楚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
「顧師傅,我的解毒劑現在可以解了夫人中的毒,將來呢?現在這種毒只是慢性地損害人體健康,將來呢?」
「內鬼挖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所以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覺得只要隱忍不計較,就會萬事順遂了。」
秦月夕自己也不敢保證就能一帆風順,避過所有的陰謀暗算,否則她也不會一朝身死,重生在這個世界了。
顧師傅沉默著,他不知該怎麼回應秦月夕的話,讓一個滿腦子都只是怎麼種出好的農作物的人去想如何防範人心,對他而言實在是有些太難了。
「顧師傅,等您去了我那邊,莊子是要交由葉長卿打理嗎?還是,他會一直跟著您。」
秦月夕忽然提了個問題。
「長卿跟隨我多年,對種植這一塊兒早就能出師了,他又精明能幹與人為善,我和內人膝下並無一兒半女,將來這莊子早晚也是要交到他手上的,現在提前開始適應一下,也好。」
顧師傅說話有些有氣無力的,可見這兩次下毒事件確實給了他很大的打擊。
秦月夕也想到了這個結果,便對顧師傅說「那您這回就帶著顧夫人一起去我那邊吧,在我顧家不必擔心會有人暗害你們夫婦。」
「去哪兒還不是一樣,顧夫人你對老朽青睞有加,李先生對我又何嘗不是引為知己,奉為上賓,結果又如何?」
顧師傅苦笑一聲,忽然覺得不管窮困潦倒還是富貴纏身,都有各自的煩惱,始終不能得到圓滿。
秦月夕想到顧家現在已經慢慢走上正軌,現在家裡的人口就已經有十七八口了,以後更是只多不少。顧師傅有一身的本事,難免還會惹人眼紅嫉妒,重蹈復撤。
她能體諒他此時的為難和顧忌,但也不可能因此就讓自己失去一個強有力的左膀右臂。
「顧師傅,我不敢說你跟在我身邊就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但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容不得那些鬼域伎倆,我也能第一時間護你們周全,這個保證我還給得起。」
顧師傅抬起頭,認真地看了秦月夕好久,最終長嘆一聲說「好,我當初便已選擇了跟隨顧夫人,如今就不會反悔。原本我還想兩地相隔不遠,內人往年跟著我吃盡苦頭,留她在莊上享享清福,如今看來是不能夠了。」
秦月夕這才微微笑起來「顧師傅,你不是我顧家的下人,而是我聘回來的座上賓,您二位到了我顧家自然還是有清福可享的。」
顧師傅眼底憂色未散,但臉色比起剛才倒是好看了許多。
他心裡很清楚,跟著秦月夕可能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鬼手李能出手就是一個收益極好的莊子,對他自然是不薄的,這份恩情他記在心裡,只要有機會都必將報答。
但物質的饋贈之外,鬼手李並不會幫他解決生活中的各種難題,依舊是要他自己去斟酌、面對。
而跟著秦月夕,他一樣可以做他畢生最在乎的事,還無需為其他瑣事分神,秦月夕也是個極有本事的人,相信也能鎮得住那些宵小魑魅。
秦月夕將顧師傅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心知這事兒算是定了,能昂顧夫人跟著一起來到顧家,就讓顧師傅能少了許多牽掛。
「顧師傅,恰好我顧家新宅建成,不日就將搬入,已經給您留了一座小院,雖在我顧家宅門之內,卻又自成門戶,斷不會打擾到您和夫人過自己的日子。」
「顧夫人,您這一應安排實在是貼心,全在替老朽一家考慮,若是這樣還對您有二心的話,那老朽就不當人子了。」
顧師傅到這時候才算徹底放下了最後的顧慮,對跟隨秦月夕之事再無半點遲疑。
如今這他就等著妻子身體恢復康健,就動身一起去顧家,而這邊的莊子就留給葉長卿全權打理。
那孩子是個孝順的,有了這份產業傍身,他也能求得一份好姻緣,將來過繼一個承了他顧家的姓,也算是綿延香火,讓他百年之後不會無顏面對顧家先祖了。
小蝶被從大屋裡趕了出去,其他人顧師傅也都不能再信任,最後還是秦月夕把春杏留了下來,才算解了他的憂思,讓顧師傅徹底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