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師傅很快就匆匆地趕了過來,見到秦月夕的第一句話就是「顧夫人,內人怎麼樣了?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沒有沒有,顧師傅您別急,先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她一邊扶著顧師傅坐下,一邊狀似不經意地說「顧師傅,我還是習慣做事時用我自己的人,尊夫人房中的人似是對我有些誤解,配合起來到底是少了幾分默契。」
顧師傅一愣,轉頭去看那青衣婢女,他當真信了秦月夕給出的理由,便對那青衣婢女說「小蝶,這是我特意請回來為夫人治病的大夫,不是什麼心懷不軌之人。」
「既然是顧夫人說慣用她身邊的人,那你就暫時不要在房中伺候了。」
「老爺,求您不要讓我離開夫人,我知道錯了!」
那個叫小蝶的婢女聞言,噗通一聲撲跪下來,苦苦地哀求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還不趕快起來!」
顧師傅總是不能習慣有人對他跪來跪去的,尤其此時掛心妻子健康,難免就少了幾分耐心,語氣聽起來就格外不耐煩些。 ❇
小蝶聽了也只當沒聽到,滿心想的都是可不能被從夫人房中趕出去。69🅂🄷🅄🅇.🄲🄾🄼
她現在做為夫人的貼身婢女,那就是一等的丫鬟,每天吃香喝辣的,又被多少人逢迎巴結著。
如果現在被從房中趕出去了,那再想回來可就難了,她平時眼高於頂得罪了不少人,一旦失勢可想而知今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她向前膝行了幾步,滿腦子都在想著該如何讓老爺回心轉意,無意中瞥見床頭小几上放置的藥碗,頓時就激動地喊起來。
「老爺,我不是不聽這位顧夫人的使喚,您看,她到現在都還沒給夫人餵藥呢!當時我說先給夫人餵藥她也不肯聽,還不斷打發我離開,我……我也是怕她會對夫人不利,完全是忠心護主啊!」
顧師傅一愣,隨著她的手指去看,果然看到那滿滿的一碗藥就放在床頭,而妻子該喝藥的時間卻早就已經過了。
「顧夫人,您這是何意啊?」
他雖然不解秦月夕的用意,卻直覺選擇相信她並無惡意,所以對她的問話中也只是不解疑惑,並無半分不滿。
秦月夕也聽出他語氣代表的含義,那種無條件被信任的感覺讓她心中一暖說話便也柔和了幾分。
「顧師傅,我這麼做自然是有我的用意的。我讓小蝶姑娘拿來了大夫開的藥方,想著與藥渣對照一下,看看湯藥開得有沒有什麼問題。」
「您也是知道我的,藥方不是我開的,便要謹慎用藥,這也是為了顧夫人好。」
顧師傅聽得頻頻點頭,秦月夕說的每句話都很在理,讓他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秦月夕又提醒了一句「顧師傅,你看小蝶姑娘這事……」
顧師傅當即說「那就讓小蝶先離開吧,一切以顧夫人的意思為準。」
「老爺,老爺我錯了,我給顧夫人賠不是還不行嗎?」
小蝶知道顧師傅只在對待種植一事時要求嚴格不近人情,平時對待下人從不擺什麼架子,好說話得很。
她求了顧師傅,又來求秦月夕。
「顧夫人,剛才是小蝶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小蝶吧!小蝶跟您保證,絕不再質疑您的任何吩咐,我是夫人房裡的大丫鬟,一定能好好配合您的!」
她哪裡知道秦月夕已經在心裡給她判了刑,打定了主意要將她清理出去,此時又怎麼會鬆口讓她留下。
「小蝶姑娘,我還有事要跟顧師傅說,你就別在這兒繼續浪費我的時間了。」
顧師傅見她態度堅決,心知二人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也沒要為了一個婢女就讓秦月夕心生不快。
於是他直接對小蝶說「你先出去,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小蝶原本還想為自己據理力爭,可看到顧師傅臉上再不掩飾的不耐之情,就知道再說下去只能讓事情更糟糕。
她只得低頭應了一聲「是」,不情願地站起來,心裡還指望著顧師傅能回心轉意,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春杏,去門口看著點兒,若有人來了就先攔下來,說我在給夫人看診不欲被人打擾。」
秦月夕把春杏打發到門口,一轉頭就對上顧師傅詫異的目光,這一番言行下來他再是不通曉人情世故,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顧夫人,怎麼回事,到底出什麼事了?」
他神情凝重地追問著,忽地又轉頭看向睡在床上的妻子,雙目圓睜地說「莫非是……」
秦月夕走到他身邊,扶著他的手臂讓他坐下,說「顧師傅,咱們坐下慢慢說。確實是跟顧夫人有關,只是我現在手頭的證據還不算充足,所以話不能一口說死。」
「你的意思是,內人她,她遭了別人的毒手了?」
顧師傅身形晃了兩晃,若不是秦月夕預先扶下坐下,此時已是站不穩了,即便如此他的腿腳也虛軟無力,不自覺地輕輕哆嗦著。
「我之前再三確認過顧夫人的脈象,看起來很像是因心衰力竭導致的發燒,但若再仔細去分辨,卻是中毒的跡象了。」
「這是這毒並不烈性霸道,只是會讓人難受上一陣子,但是長此以往對人的身體依舊損害極大,畢竟顧夫人也已經上了年紀,一旦恢復不好那以後怕是要終生纏綿病榻了。」
秦月夕在講述時把這情況代入到顧母身上,想著若是她遇到這樣的事,自己一定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這時再看顧師傅,已經氣得濃眉倒豎、怒目圓睜,嘴唇也不住地哆嗦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師傅您放心,有我在呢,我剛才給顧夫人餵了解毒劑,現在她的情況已經慢慢穩定下來了。」
秦月夕連忙繼續安撫他,她的話讓顧師傅一驚騰地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撲到床榻邊,仔細地打量著睡在床上的人。
顧夫人眉頭舒展,呼吸平穩,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已經褪去,竟是沉沉地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