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能想到,說的捧殺,竟是如此陰損歹毒的法子。
這樣的法子,莫說是她了,就是她母親怕是也想不到這麼仔細精巧的法子。
面白如紙,過了好一會,朱如是才鎮定下來,語氣有些戰戰兢兢「你,你可是確定,這樣的法子當真是管用?」
「至少這個法子,讓我外祖母做的時候,很是有用。若不如此,那有些妾室仗著自己肚子裡有點東西,再加上家裡主君的寵愛就無法無天,妄想騎到家裡主母頭上了?手腕不厲害一點,有些黑心的妾室還想要擠走正頭嫡妻,自己被扶正做個正室呢。」
秦月染語氣冷然,「你若是心慈柔軟,等到我那個庶妹的孩子真的瓜熟蒂落的時候,若生的是個小丫片子則罷了,若是生下的是個兒子,那可真的是……你要成為京城裡最大笑話了。」
伴隨著秦月染的嗤笑聲,一同在朱如是腦海里響起的還有大丫鬟玉珠稟報的話語——若真的生下的是個兒子,未來可就是小世子了。
如果秦月朦的孩子是小世子,且這個側妃還活著,那她這個太子妃豈不是更加尷尬?
更加顯得是不能生養?
人人都能生,偏偏就她這個正妻生不了,還要每日看著秦月朦跟蕭承乾聚在一起,兩個人抱著個孩子縱享天倫? ❄
朱如是想到這些,心頭一顫,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這會兒像是凝上了一層寒霜,更顯得慘白了「那就依你的法子吧,只是我如何才能信你不會出賣我?」
秦月染手裡依然端著那盞冒著熱氣的茶水,微笑道,「這害人的法子是我親自告訴你的,雖然你我約見的地點是在少有人來的山頂上,但我的車駕停在護國寺校場,與你的同一天,一同時辰出現在護國寺附近,必然也是有旁人瞧見的。若我真的出賣你,你只需要把我咬出來,我也難逃罪責。」
她很淡然地解釋,「你覺得,我會害我自己嗎?我還想做景王正妃呢,會自尋死路?」
「可秦月朦她,她……」朱如是仍然對秦月染保留一絲戒備,「她終究是你的庶妹,即便並同胞妹妹,你們也是姊妹——」
「什麼姊妹!」不待朱如是把那句話說完,秦月染就倏地打斷,語氣也不似剛才那樣平和「她才不配做我秦月染的妹妹?在我眼裡,她不過只是比那些女使高出閣一星半點而已。」
若不是秦月朦的給秦月夕那個賤種透漏口風,若不是秦月朦母親柳姨娘多嘴做了人證,自己的母親何至於被逼瘋,徐嬤嬤何至於被逼死?
若她有母親的庇佑,又怎麼會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想要去算計秦月夕,而去招惹那個武功高強的顧梓晨?
她也不會為了保住在五皇子府里的地位,為了要那張助孕方子,去給一個下賤庶妹下跪。→
這些帳,她永遠都記得,也永遠不會原諒。
還妹妹?
哼,可笑,一個小娘妾室所生的雜種罷了,也配做她秦月染的妹妹?她如今亮自己的嫡親哥哥秦鳳歌都可以捨棄在一旁,一個庶出的妹妹又算得了什麼?
一旁坐著的朱如是看到秦月染如此激動,心底最後的那點警惕也放下了,「既然如此,我們也算盟友了,我先喝下這盞茶水,願你我此番合作順利。」
秦月染已經恢復正常,姣好的容顏又恢復了清麗之色,配合的跟著一起舉起花口茶杯,如同敬酒一般,朝朱如是,雙手托杯,微微頷首敬了過去,「憑太子妃您的家底,買通幾個產婆,想來也不是難事。」
「那是自然。」朱如是點頭,喝過茶水後,單手捧杯,故意避開秦月染的視線,說話也些微透著幾分不自然,「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若是我有不懂的地方……」
秦月染再次搶話「妾身願意隨時為太子妃答疑解惑。」
「好,那今日之事,就,就先這樣吧。」到底是第一次與人商量這種見不得人的醃攢事兒,朱如是慌亂得很,拿著茶杯的手也在輕顫,「若沒有其他事情,我便下山去護國寺里進香了。」
秦月染聞言,立即從貴妃榻上站起身,放下茶杯給朱如是恭敬行禮「太子妃請便。未免他人立即起疑,妾身稍後再行下山。」
朱如是嗯了一聲,不再看她,放下手裡的花口茶杯就往外走。
守在門外的玉珠一直聽著屋內的動靜,立即打開了緊閉的房門。
房門打開,屋內的一室暖意都被外面刮進來的冷風給卷碎了。
溫暖不在,只有寒風習習。
朱如是很快就走出了觀景閣。
觀景閣外,已經是金日如輪,光華燦燦。
朱如是一走出來,守在旁邊的玉珠就拿起手裡的披風,動作嫻熟的給罩了上去在領口出打上一個如意結。
從門口的左右兩邊,還守著四個身形較為高大的老媽子,跟在太子妃身後,護送著一路下山去了。
走過山頂的一片松林,沿著蜿蜒而下的石板路緩步前行,朱如是的心裡仍然猶如千斤巨石壓在心頭,喘息都有些吃力。
身邊的大宮女玉珠察覺到了,小聲道「太子妃,有些事情,一旦觸及到了咱們的關鍵,那就不能忍了。那秦月染看起來雖不是什麼好貨色,但的確是和自家庶妹不合的,只要咱們做的天衣無縫,秦月染也不會跳出來告發咱們。」
「我這樣做是不是太卑鄙了?」朱如是語氣幽幽。
玉珠搖頭,果斷道「什麼叫卑鄙?那秦月染要殺害她同父所出的庶妹,這才叫卑鄙。太子妃您不過是自保。再者說了,到時候給那秦月朦的後事大操大辦,風光大葬,多給她親娘足夠養老的銀子,咱們也不算對不起她。」
「唉,那就這樣吧,走,隨我去護國寺大雄寶殿上香。」
朱如是的腳步繼續,身後跟著的幾個婆子也才繼續行動。
一個時辰後。
秦月染本就厭惡護國寺這個地方,早早的乘坐馬車往回城的路上趕。
走到一處莊子的時候,坐在車窗旁的念夏忽然福至心靈,下意識撩開綢布帘子看向外面,卻看到了一摸熟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