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已經從床邊又站了起來。→
「不忙!」怕他走出去,秦月夕趕緊開口喊住他,秀氣的眉頭皺起,關切道「你,你是不是一整天都守在這裡,你沒休息嗎?衙門那邊今天也沒有事情了?」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安心休息。」扭頭看她焦急的神色,顧梓晨治好重新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右手伸進了她的被窩裡,轉而去摸她在被窩裡的湯婆子,口中繼續道,「衙門那邊今天倒也沒什麼事情,我就算不過去也無妨。」
衙門那邊,都是在清算之前郭一賢貪污穀子的具體數目,以及給那些被多拿了穀子的人家,若有帳目可查的,安排那些百姓那黑惡家裡的帳目退還銀子。
這些事情子渡就能在衙門處理,扈傑閒來無事,也能去衙門裡跟著一起算帳安排,用不著他親自過去。
「那郭一賢那邊……」
秦月夕剛問出半句話,顧梓晨就柔聲打斷「郭一賢那邊還在養傷,只需要讓人好好盯著就行,現在他身上浮腫的厲害,也不能上堂作證,周世傑的事情就先這樣擱置。」
「這樣啊。」秦月夕稍稍放下心,難怪顧梓晨今天有空閒守在自己床邊一整天的時間,原來是今天的確衙門無事。
「你幾乎是睡了一整天,湯藥還有飯食都還沒吃,等下我再陪你說話,先去給你端湯飯過來。」顧梓晨說完就欲轉身。
秦月夕忙問「不是,我是想問你到底吃了沒有,你該不會是一直守著我,一頓飯也沒吃吧。」 ❈✿
「怎麼會?」顧梓晨轉身的動作頓了一下,黑眸看向她,給她遞去一個安慰的笑容,「我自然是吃過的,你放心。」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顧梓晨辦事倒是很快,一會就折返回屋子,手上還端著一個黑漆木的托盤。
托盤上放著一碗溫著的湯藥,以及一碗米飯,一碟扁豆炒肉以及一份桂圓枸杞燉雪蛤。
顧梓晨端著漆盤從垂地的帷幔後面走了過來,將端著的漆盤放在床頭邊的一個小柜子上,然後拿起白色湯盅里的 桂圓枸杞燉雪蛤,那勺子輕輕吹了吹,確定不燙了,才舀了一勺雪蛤送到秦月夕唇邊,「張嘴,為夫餵你。吧書69新」
「哪有那麼嬌氣,我現在已經好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你把湯盅放下把,我自己會吃。」秦月夕說話的同時已經伸手去拿勺子。
「讓我餵你吃吧。」就在她的手指要夠到湯勺的時候,顧梓晨的手卻往後一縮,先一步躲開她的手,薄唇一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們分別一個多月,如今難得碰面了,為夫就想給你多做什麼,就讓我幫著你,伺候你吧。」
「那,好吧。」
對上他真誠且毫無雜念的漆黑眼眸,她心弦一動,柔軟的水波在心底里一圈一圈的蕩漾開。
吃飯的時候,顧梓晨看她將飯已經吃了多半了,才提起靈泉的事情,又把之前那個郎中的話大致給她說了一遍。
聽到這個說法,秦月夕並無意外,只是忍不住嘆氣「哎,其實我睡著之前也想過了,是不是我這個手鐲空間裡的靈泉水導致我身體這樣的,畢竟我之前在那個世界裡生活的時候,從來沒有過一次痛經,也不會月信不調。就算是身體素質好的緣故,但我來到這裡以後,也沒有缺少鍛鍊過。只要有空就會去練習搏擊。如果不一樣的,就是接觸靈泉水過多。」
「你最初提醒我的時候,我還是抱著僥倖的,但現在看我這身體情況,再加上郎中的話,或許就是你說的,靈泉水雖然有治病的功效,但它既然你屬於藥物,就還是要有劑量的服用。不宜貪多。」
而她這次,月經不調,推遲這麼久才來。
而且一來就疼痛非常,在結合郎中的醫囑來看,的確就是身體接觸寒涼之物多了。
「看來以後,我要在身體恢復之前,減少接觸靈泉了。」
「不止,你從今天開始還要按時服藥,調理身子!」
顧梓晨少有的在秦月夕面前直接板起臉,面若冠玉的臉龐上沒有了剛溫和柔情的笑容,語氣也強勢起來,「我可不能再由著你的性子胡來,上次見過你的靈泉空間之後,我就同你說過,告誡你這世間沒有完全只有益處,而過凶性的藥材,雖說靈泉神奇無比,但既然有藥效,能治病救人,自然藥理也同其他藥材一樣,應當謹慎接觸。可你呢?」
他眼帘半斂,黑眸略帶涼意的盯著她,不悅地說道,「你可倒好,定是把我之前給你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我讓你不要私下再輕易接觸靈泉,你肯定在我沒看著你的時間裡,沒少進空間取靈泉水。」
「……」秦月夕抱著白釉冰裂紋藥碗,尷尬地低下頭,絲毫不敢跟坐在床邊的顧梓晨對視。
誰叫顧梓晨一下子說中了,她的確是當初並沒有把顧梓晨說的那些話放在心上,尤其是分開的這麼久的時間以來,她先後幾次進入靈泉空間取水。
為了救蓉蓉她進去靈泉空間取藥,而且進去了不止一次。
之後路過灌溪鎮的時候,在灌溪鎮遇到了盈袖,為了保住盈袖肚子裡的孩子,也是為了給自己顧梓晨積一些陰德,她選擇出手救下盈袖的孩子。
又進入了靈泉空間。
尤其是給盈袖製作湯藥,她沒燒在靈泉空間裡呆著。
雖然說她沒有直接去喝高純度的靈泉水,但在充滿靈泉霧氣的空間裡呆了那麼久,又幾次三番的進入,難保身體沒有被影響。而且取水的時候,都是右手直接接觸水面,就算沒有喝,但皮膚上也接觸了不少靈泉水。
救郭一賢的時候,倒是有顧梓晨陪著自己進入了。
但是這幾次的進入空間,或多或少,靈泉水的藥效都已經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了影響。
現在鬧得腹痛難忍,月經不調……
她理虧的很,哪還敢抬頭跟顧梓晨頂嘴。
「唉。」瞧她難得老實不語的樣子,顧梓晨幽幽一嘆,也不忍在繼續苛責。
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多少也了解秦月夕的性子,若不是自知理虧,以她的伶牙俐齒,一定要跟自己分辨幾句。
而她現在,端著個白釉碗抱在唇畔,幾乎要把自己的半張臉都埋進藥碗裡。
這顯然就是理虧啊。
看來自己的猜測也沒有錯,她的確是在自己不盯著她的這段時間裡,至少不止一次的進入了靈泉空間取靈泉水。
「快喝藥吧,藥涼了只會更苦。這都是那位擅長千金科的郎中給你開的一些溫補的湯藥。郎中說你如今寒凝胞宮,胞宮是女子孕育胎兒的重要臟器,也是女子最要緊的位置,你如今月信不調,胞宮疼痛,皆是因為寒氣入侵胞宮所致。」
顧梓晨換了話題,不再責備秦月夕,板起的臉龐放鬆許多,收緊的臉頰線條也柔和下來,拿起放在漆盤裡的一塊糖霜桃條遞給秦月夕「快喝藥,喝了藥這個蜜餞是我專門讓青瑟賣給你的,桃條甜的發膩,配著藥來吃倒是正好了。」
「嗯。」
虛心地悄悄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快速接過他遞來的糖霜桃條,然後馬上將碗裡的湯藥一飲而盡。
客房裡面,顧梓晨盡心盡力的服侍著秦月夕吃藥漱口,然後又給她燙了一個新的湯婆子塞入被窩裡。
且還拒絕了她想要起床下樓散步的想法,以天黑寒露重為理由,讓她在客棧里看看戲本子打發一些時間。
客房外面,青瑟則按照顧梓晨的要求,拿著銀子去附近熱鬧的街道上採買女子月信來了所要用到的月經帶,還有厚實暗色的小床單,是用來鋪在床上,以免血跡側漏的。
月經帶雖說昨天晚上顧梓晨臨時找到了兩條,但是兩條怎麼夠換洗。
月經帶雖說不是一次性用品,還可以浣洗乾淨,可現在是入冬了,白天溫度不夠高,洗過的衣服一天之內尚且還幹不了,更別提比衣服還略厚一些,中間加著棉花的月經帶了。
只備上兩條,根本就不夠換洗的,還是需要再準備個七八條才行。可這東西據說是沒有賣的,只能是去綢緞莊子扯料子,自己做。
幸好她在顧家老宅呆著的時候,最初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裡服侍過的,跟著老夫人身邊的周嬤嬤學習了一些針線活,雖然手藝不如盈袖姑娘,可也能做個最簡單的月經帶應急。
除了這些,還有上好的皂角粉,以及一些熏衣服的香料也要買。
青瑟一邊在沿街尋找綢緞莊,一邊不斷地在腦子裡回憶顧梓晨給自己交代的那些事情。
她還沒有及笄,身子也沒長成,根本沒有來過月信。
對於初潮、月信……這些東西,她是全無概念。
這次看到夫人因為來月信而難受的樣子,她心裡有點小慌亂,難道女子來月信都是這般難受痛苦的嗎?
本想找個機會進客房,跟夫人好好說說話,問問女子來初潮這方面的事情的,可少爺一整天都霸占在房間裡,她都沒機會進屋找夫人說說話。
無奈的撇撇嘴角,青瑟繼續往綢緞莊走去。
另一邊。
扈傑所住的悅來客棧里。
拿著剛剛從衙門主薄差人那裡拿來的籍契,扈傑緊盯著手裡淡黃色的籍契,褐色的虎目里有著濃濃的不舍,手裡的籍契仿佛是沉甸甸的,讓他的右手都有些微的抖動。
看了籍契許久,他終於無力地垂下了右手,放下籍契後,右手握拳在桌面上不甘心地錘了錘「可惜啊,不管我如何勸說,這位李姑娘就是不肯留下來。非要說什麼我是喜歡她的臉蛋,不想以色侍人。我是喜歡她的臉蛋,可我喜歡她這個人啊!」
「誰說以後我就不喜歡她了?我就是喜歡她這種會唱歌的,能解悶的人,哪怕是陪著我侃大山也好啊。可惜,她就是要走。」
自言自語了不知多久。
虛掩的客房木門響起了敲門聲。
旋即就是親兵隊長衛溯的聲音從門縫裡飄了出來「糧道大人,那位李姑娘來找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