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是說我兄長已經被關到牢里了?」
聽到這個結果,李梅娘有一絲震驚,語氣並不是埋怨,而是詫異「沒想到,扈大人當真是說到做到,肯為梅娘出頭。」
當初,扈傑是說過要為自己找惡兄的麻煩。
但她也不過只是當個笑話聽聽。
之前她跟在錢師爺身邊的時候,錢師爺有多少次憐惜的摸著她的臉蛋,說捨不得她受苦,一定不會再讓惡兄欺辱她了,可真的等兄長找到門上,背著錢師爺問她要銀子買酒喝的時候,卻無人出面幫著自己。 ❂
如果自己拿不出錢給哥哥,就是非打即罵,厲害的時候,甚至還說要去刨爺爺的墳。
這還是她被師爺圈養的情況下,哥哥還能給個面子少打幾次,要錢的時候只是言語威脅。
若是沒有錢師爺和郭一賢庇護,她不知道還會被哥哥怎麼欺負呢。
現在,終於有人站出來保護自己了,卻沒想到是一個自己只見過幾面的糧道大人。
「對,是我下令給他抓到大牢里去的,誰叫他目無王法,喝上二兩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了,在當街欺負一對兒孤兒寡母,被我手下的人看到了,上前制止他兩句。他非但不聽,還罵罵咧咧,出言不遜。這樣的人,不給他點顏色悄悄,他還當自己是碟子菜了!」
提到李梅娘大哥的時候,扈傑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許多,忿忿不平地道,「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大哥,這樣的人品,就該好好鎖在大牢里,關上幾天!」
解氣地說完這句話後,意識到這個人還是李梅娘的哥哥,扈傑又趕緊補充,「不過你放心就是了,再怎麼樣他也是你的兄長,我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在大牢里關一輩子,肯定還是會看在你的面子上,把他在牢里關一段時間就放出來的。」
不過,放出來歸放出來。
但在大牢里的這些日子,他已經授意下去,會讓自己的那些看守大牢的親兵好好招待李梅娘的兄長李鑫的。
惡人要有惡人磨。
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關在牢里,給他少吃幾頓那麼簡單。
至於李梅娘……
扈傑看著貌美如花的李梅娘,臉上有堆起笑容,粗啞的嗓子儘量多一分溫柔「李姑娘,你放心就是了,最多關他一兩個月,給他吃點苦頭就放他出來了。而且你也要離開岳陽,等你徹底走遠了,我再把你的大哥從牢里放出來了,這樣他就是想找到你,也沒機會了。」
看著扈傑的那雙虎目中的一抹柔情,李梅娘心頭一顫,瞬間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但也只是含蓄的低下頭去,雙手交疊在一起貼在小腹處,對扈傑欠了欠身子「多謝糧道大人,糧道大人用心良苦,小女子感激不盡,無以為報。」
「不,不必言謝,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太見外了。這都是我之前跟顧監察一同答應你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怎麼好失信於女子呢。」
看到李梅娘如此鄭重地給自己行禮道謝,扈傑的心裡樂開了花,看了看面前還在維持著行禮姿勢的李梅娘,又看了一樣圍在外側,還在踮著腳看熱鬧的百姓,又乾咳了兩下, 嘴上客氣地道,「何況,我雖然不算是岳陽城的父母官,但既然來到此處,也要為當地百姓做事,遇到身陷危難的,自然是要施救。」
李梅娘微微抬了一點下巴,烏黑的大眼睛看向扈傑,柔聲道「扈大人和顧監察都是難得一見,為民著想的清官,岳陽城的百姓能遇到你們兩位人物,都是此生幸事。請在受小女子一拜。」
說完,她欠身行禮的姿勢比剛才還要誠懇,下彎的身體幾乎快成九十度直角。
「快快起來,別這麼謝了,你也在這裡站了許久了,趕緊下去歇著吧。」
扈傑急忙開口,雙手也忍不出伸出,坐起了攙扶的手勢。
看了許久白戲的顧梓晨也在此刻開口「李姑娘不必如此言謝,這都是我與扈糧道應該做的分內事。今日你也辛苦了,到這大堂上作證許久,現在也已查清郭一賢貪贓一案,與你李姑娘無關。你可以自行回去,不過……」
話語微頓,顧梓晨威嚴十足的語調中又透出了一絲溫和,道「可你之前都是被人圈養,賣身契又在百花樓,若放你歸去,怕百花樓的老鴇會立即前來捉你回去,不如先去後堂休息,等事情處理完畢後,本官會讓子渡去百花樓給你贖身,讓你做回自由人。」
「是!」
李梅娘這才抬起頭來,心潮澎湃地說出這個字。
等了這麼多年,盼了三千多個日日夜夜。
沒想到,她終於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這一天了。
李梅娘從公堂上離開後,現場的所有和案件有關的人就全部下去了。
只餘下三個跟貪污糧稅無關的,的確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差役傻愣愣地站在靠著門口的角落裡,等候著顧梓晨的發落。
外面的百姓還是和白天的時候一樣,人數並未有絲毫減少。
守在這裡的男女老少們都在吶喊,殺了狗官,為民除害!
就好像今天若是不把郭一賢還有師爺就就地正法,這些人就不會走了。
「大家靜一靜,稍安勿躁,聽我說。」
看外面的聚攏的人群絲毫沒有散開的意思,顧梓晨拿起桌上的驚堂木再次在桌子上拍了兩下。
拍桌的力道不輕不重,但清脆的驚堂木發出的聲響,就已經蓋過了人們的嘶喊,讓外面的人瞬間安靜下來。
上百雙眼睛又看向坐在裡面的顧梓晨,等著他的下文。
「請大家聽我一言。」
顧梓晨說話的同時,也和扈傑一樣,從黃梨木的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湛黑的雙眸直視柵欄外面的每一雙熱烈激動的眼睛,認真道「我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飽受郭一賢等人壓榨,是被搜颳了數年血汗錢的受害者。我很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像郭一賢這種貪官,就該砍頭剝皮,以正綱紀!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