柵欄外面的百姓聽著米鋪老闆的叫嚷,一個個都嗤之以鼻。
「呸!這要不是有顧監察在這裡看著,真想衝進去給那個米鋪老闆的臉上來一口唾沫!真是有臉說!還說自己是冤枉的!」
「真是不要臉。說出來還真以為有人信啊?那個魏浩啊,可是鄰城最大的米鋪的老闆,在鄰城的分店就開了好幾個。他們本城的百姓都還議論呢,說他前兩年還沒這麼發達,就是這幾年一下子變得財大氣粗了,光是家裡的小妾就納了五個了!」
「說他冤枉,沒人信的,他私下裡也沒少跟錢師爺走動,有人都看見過他們兩私下在鄰城的寶月樓里喝酒!而且無奸不商,做那麼大買賣的人,還能真的不清楚錢師爺的那些糧食有鬼沒鬼嗎?」
「他納妾的錢,都是在納悶城裡老百姓種地一年的血汗錢啊!這些喪良心的,還有臉喊冤呢!就該亂棍打死!」
外面又是一片咒罵之聲。 ★
顧梓晨這次沒有阻撓我查面的百姓發泄情緒,而是看向公堂上站著的最後一個人——李梅娘。
就打剛才那些跟案件有關的差人,包括魏記米行的老闆都被拖走之後,公堂更顯得空曠了許多。
只餘下了李梅娘一個人,還身姿優美地靜靜站在角落裡。
還沒等顧梓晨開口,扈傑顯然也主意到了李梅娘,剛才還凶神惡煞的模樣眨眼間就消失不見,黑臉立刻換上了一副略帶幾分憨厚的笑容,笑吟吟地走到了李梅娘面前「李姑娘,你剛才可有嚇到啊?你放心,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早就跟我和顧監察說清楚,我們都知內情,不會為難你的。」
「當真嗎?」李梅娘瞅了一眼面前的扈傑,目光又移開看向了坐在高台桌案後面的顧梓晨。
她心裡也很清楚,在這個公堂上,乃至整件事情的主導者,都是顧梓晨。
右邊椅子坐的周世傑雖然是四品知府,但不過是個陪襯,是為了審郭一賢他們的時候,看起來更名正言順。
至於糧道扈傑,雖然是個熱心腸,剛正不阿的好人,但在剷除郭一賢的事情上,是被顧梓晨引導著走的。
三個朝廷大員中,真正能做主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顧梓晨。
所以扈傑說了不會為難沒有用,要聽顧梓晨親口說,這才好使。
「李姑娘,你雖說是最初郭一賢和錢師爺派來引誘顧某的,但你難能可貴在知錯能改,及時回頭。69🅂🄷🅄🅇.🄲🄾🄼你是本案里,第一個願意主動轉做人證,寫下供詞控告郭一賢與錢師爺劣行的人,且又道出了錢師爺和魏記米行關係匪淺,了重要情報,若按軍功來說,你非但無罪,反而還有獎。」
顧梓晨對上李梅娘的雙眼,面色平靜的給出了這句回答。
聽到顧梓晨這般說,李梅娘心中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不敢有任何欣喜的表情,依然微微垂首,容顏恬靜地道「民女自知有錯,不敢妄想什麼獎賞。這兩年來,民女雖然從未參與到錢師爺的那些卑鄙事情中,但卻有一個知情不報之罪。只求顧大人,還有其餘兩位大人念在民女一直被錢師爺逼迫的份上,不予追究此事。」
「這是自然。」
桌案後面的顧梓晨優雅至極的點了點頭,然後道「你雖然是被錢師爺養在私宅,但你卻過得清貧,在外一直以歌女身份自謀生路,更無參與和貪污糧稅一案中。雖說是知情不報,但也是被郭一賢以武力性命要求,加之郭一賢已經在城內一手遮天,你是為求自保,才隱瞞不說,求生而已,不算大錯。」
說到此處,顧梓晨話語微頓,語氣更加鄭重地道「況且,在驛站你寫下口供,願意第一個站出來指認郭一賢的時候,本官也許下諾言,只要你能幫助本官查清此案,能親自出堂作證,本官就以個人的名義,出錢把你贖出百花樓,給你一個良籍,送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脫離你惡兄的欺壓。」
沒想到,顧梓晨竟然真的當眾承認了自己說過的話。
當眾承認,即為會兌現承諾。
否則就會被全百姓,上下幾萬口的人嘲笑顧監察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尤其是顧梓晨不僅說了,會給自己贖身,還願意送自己離開,這讓她如何能不欣喜?
李梅娘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喜上眉梢,好看的桃花眼也彎成一雙月牙,欣喜不已地道「小女子,多謝顧大人,以及諸位大人既往不咎,多謝顧監察成全!」
她今日出堂作證,當眾承認了自己被錢師爺養在私宅里,又爆料出了自己還是青樓妓女的身份。
就算大晉律法肯容她,顧梓晨以及這些做官的肯放過自己。
岳陽城裡的百姓,卻會用唾沫星子淹死自己。
自己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他們會議論她的出身,說她是個伺候錢師爺的下作娼婦。
或許還會有更難聽的話等著自己。
自己雖然沒有在錢師爺哪裡拿多少銀子,可這些百姓也會認為自己花了他們的糧稅錢。
若不能離開岳陽城,她的下場也是生不如死,不會比之前強到哪裡去。
顧梓晨肯送自己離開去別處生活,等於是恩同再造!
「李姑娘,不必言謝,顧某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按照當初你我說好的來兌現諾言而已。」
顧梓晨客氣了一句,然後看向旁邊已經臉色發青,滿眼不甘地扈傑,心知扈傑是著急自己搶了功勞,笑著道,「何況,你也該好好謝謝這位扈糧道才是。本官能力有限,只是監察收糧一事。真正能給李姑娘做主,給你重新入良籍的人,是這位扈大人。」
隨後抬起手,指向旁邊的扈傑。
終於被提到了名字,扈傑趕緊輕咳了一聲,虎目一轉,直勾勾地看向李梅娘,憨笑著道,「嘿,這,這都是本官應該做的!李姑娘不必言謝。」
「想你身世悽苦,一直被惡向肆意打罵威逼,我這個人最看不得女子受苦了。既然見到了,自然要出手相助。你且放心,就算你日後離開了,你那惡兄也不敢再找你麻煩,因為我已經將他打入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