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不要死守著那點可憐的俸祿,要學會變通!歸根究底來說,主謀是你,我不過是被你引誘犯法的從犯!」
錢師爺也是臉上的驚懼表情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了一臉委屈,憋屈地大叫「什麼從犯?郭大人,你覺得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從犯嗎?這幾年來,哪一次不是你拿的銀子最多!?你拿了那麼多銀子,我和馬瑞明他們只不過拿了 一小部分,我們才是從犯!」
「你,你……」郭一賢氣的手指頭都在發顫,「你敢說你當初沒有主動教唆我去?若不是你主動教唆,在中間各種給我拿主意?我焉能知道如何在木斗裡面動手腳,如何瞞天過海這些事情?」
誰也沒想到,就在剛才還一力承擔罪責的錢師爺,只不過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已經改口,不僅招供了,而且招了一個徹徹底底。
一直佯裝無辜的郭一賢也在此刻猶如市井潑婦一般,站起來跟錢師爺對著狂罵「你個狡詐小人,你不教唆的話,我會把主意打到城裡糧稅的事情上面嗎?還不是你,就連找李梅娘這個賤婦去勾引顧梓晨,不也是你給我出的主意,現在想把責任都推到我的腦袋上!」
「是誰要把責任推到誰的頭上?你才是個小人,不是你貪得無厭的話,今年會出事嗎?」俯身趴在地上的師爺也突然直起了腰身,跟普遍的郭一賢對罵起來。
兩個人你一樣,我一語,直接將岳陽衙門吵成了菜市場。
兩個人舊相識兩條瘋狗,在這等危及性命的大事情上,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撕咬。
守在柵欄外面一百多百姓已經完全看呆了,沒想到兩個平時衣著綢緞,衣冠楚楚的人會吵的如此之凶。
眼看著錢師爺和郭一賢兩個人話趕話,說的越來越過火了,周世傑生怕郭一賢下一句話會扯到自己身上,忙用力咳嗽了兩聲「咳咳!你們兩個都住口!好歹郭一賢你現在還是朝廷命官,在公堂之上與自己的下屬吵成這樣,成何體統!」
話音落下,郭一賢才回過神來,看向坐在右側的周世傑,又咚地一聲跪下,雙臂平伸而出,鄭重地作揖「周知府,下官,不我剛才說的都是真話,當初第一次做這事之時,出主意的人真的不是我,而是他啊!!!」
錢師爺也趕緊跪好,擺成剛才謙恭伏地的姿勢,「不是啊,是郭一賢是主謀,我只不過是個從犯。還請三位大人明察!」
「姓錢的,分明是你當初找我,煽動我對糧稅下手,怎麼今天不敢承認了?」郭一賢不滿地質問。
錢師爺別過臉,故意不看郭一賢,說話的語氣還是委委屈屈「什麼叫煽動,教唆?你之前做官數載,難道不知公堂上說話做事都是要講究證據的?你若非要說是我教唆煽動你,那我說這話的時候可有寫字據給你?可有什麼人看見?」
「你……你無恥!」郭一賢氣的又要開罵。
「幾位大人你們剛才可都看著呢,是他先對我使眼色,意圖讓我一個人抗了這麼大的一個罪名啊,小人剛才承認是因為念及與郭一賢共事多年,不忍棄他而去,第二也是想求一個保全家人。可郭一賢實在是個毫無情義的小人,那我也就顧不上了什麼義氣了,自然是要實話實話。」
錢師爺對郭一賢的質問滿不在乎,只顧著跟顧梓晨討好,說完後,還主動露出諂媚的笑容,道「是郭一賢授意我每一年收取糧稅的時候,手裡要做兩本帳簿,一本是真帳,一本是欺騙知府。總督審查的假帳。現在真帳就藏在衙門縣令府邸後院之中的一個小庫房裡。」
「你說的那本真帳簿,我早就讓子渡他們去取過了,就在今天早上,本官已經和扈糧道以及周知府一同在驛站內看過了。」
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自作聰明的錢師爺,顧梓晨面容冷峻,不苟言笑,「至於你剛才說招認一切,本官也在今天早上,去過郭一賢的私宅,將他的娘子,以及你說的那位城門看守,衙門裡的車夫,全部都扣押起來, 審訊了了一邊。」
「啊?」錢師爺微怔。
沒想到顧梓晨竟然已經把這些事情做阿九調查清楚了!
而且還把與之相關的所有人都扣押了起來。
也就是說,今天無論他跟郭一賢是否咬牙死扛到底,以顧梓晨和扈傑手裡搜集到的罪證來看,他和郭一賢的罪名都是落定了!
錢師爺暗暗慶幸,自己幸好識時務,早一點把該說的都說了,最起碼能省下皮肉之苦。
且按照大晉律法來說,從犯貪污者,招供詳盡,悔過認錯者,可以濕度從輕發落,至少不會掉腦袋,更不會被點天燈了。
至於郭一賢會怎麼樣,那就跟他沒有關係了。
反正這些年來郭一賢貪污糧稅,拿銀子拿的都是大頭,那現在,東窗事發天塌下來了,這定罪認罪也應該是大頭!
另一邊的郭一賢,在聽到顧梓晨說已經拿到了真帳本,而且連自己的原配妻子都給抓過來了,雙腿一軟,也根本站不住腳了,直接啪地一下坐在了地上。
扈傑冷哼了一聲,不屑地白了錢師爺和郭一賢一眼,又瞅了瞅神情緊繃,甚少開口的知府周世傑「周大人,你看現在是不是該傳其餘從犯上堂了?當著老百姓的面,也讓大傢伙明白明白,他們這蛇鼠一窩是如何收取老百姓的血汗錢,怎麼中飽私囊的!」
「是,是該傳了。」周世傑不敢在多說一句,趕緊看向坐在桌案正中間的顧梓晨「顧監察,您是太子爺親派的收糧監察使,也是這次主審官,由您發話吧。」
「好啊,那就別耽誤了,帶其餘從犯上來問話。」
顧梓晨並不看周世傑,黑眸一瞟,望向靠邊站著的子渡。
子渡道了一聲是,看向柵欄外,大聲道「帶其餘從犯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