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3章 問責師爺

  魏浩經營米鋪多年,與錢師爺也彼此合作了三四年了,對於一個師爺為何每年都會有一大筆穀子需要售賣,他就算不問原由也能猜到。

  況且他本就是生意人,有利可圖,能比市場價低兩成的買入六七萬斤穀子,這種穩賺不賠的好事,不做才怪。況且他也的確沒說假話,的確是從來沒有深究過錢師爺這些穀子的來路。

  而且在被押來的路上,就已經把整件事大概想了一遍了。

  原本他在鄰城那邊開米鋪開的好好的,可就在昨天晚上,就突然圍上來一群人,其中一個還拿出了一個純淨打造的金牌,金牌正面還刻有東宮二字。

  東宮裡住著太子,說明這人是太子身邊的得力親信。 ❆

  他看到金牌後,立刻謹慎起來,還沒等他奉承兩句呢,前來抓捕自己的指揮使就直接挖出了他的底細,甚至連他放在閣樓里藏起來的一個真帳本都的內容都一字不差的背下來了。

  他當時就知道,自己攤上大事了。

  之後不由分說,他的店鋪就被查抄了,但對外卻掛出了一個『暫停歇業』牌子。

  而他則直接被捆成了一個粽子,關在了他們米鋪後院的倉庫里。→

  為首的指揮使告訴他,已經查到了他和岳陽城的錢師爺私下來往密切,且這幾年都有大額的穀米交易往來。也已經查到了郭一賢貪污糧稅的證據 ,且這次是太子授意,特查特辦,一旦真的三堂會審的時候,必定嚴懲郭一賢等同謀。

  指揮使給了他兩條路第一條路,咬牙死扛,拒不配合,那就會嚴懲,第一個拿他用刑;第二條路,轉做證人,親自去岳陽城衙門裡當堂作證,與錢師爺對峙,就可以免除皮肉之苦,從輕發落。

  指揮使把這兩條路說完之後,還聲情並茂的給他隨便說了一兩種刑法。

  他聽完那些酷刑的細節後,當場嚇得兩腿戰慄,馬上點頭表示願意做污點證人。

  對方是太子派來的人,又已經把他們米鋪的真帳本倒背如流,他若是咬牙死扛,那才是蠢。

  現在當然是要求活路,怎麼能活命就怎麼說。

  「姓魏的,你,你……」

  聽到身邊的魏浩直接翻臉否認,甚至還反應如此之快的反咬自一口,直接撇清所有關係,錢師爺嘴唇顫抖,撐在地上的雙臂更像是被抽掉了手筋一樣,直接一軟,身子也跟著劇烈一晃,差一點一頭栽在地上。

  魏浩此刻為了能減輕罪責,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狠了狠心,直接轉過頭看向坐在高台後面的顧梓晨,大聲解釋「還請這位顧大人,還有其餘兩位拉人明察啊!小人就是在鄰城做生意的,本本分分的一個老師商人,從來沒有幹過任何違法 大晉律法的事情啊!」

  他並未看向錢師爺,卻伸手指著錢師爺的腦袋,解釋道「我跟這位錢師爺合作,也完全是因為當初看到了他手裡拿著那份和龐家豪紳簽訂的兼差文書,我這才相信他的穀子來路端正,才收他的糧食。小人的確有罪,罪在沒有對這位錢師爺的穀子嚴查深究,收了不明來歷的東西,小人知錯了!」

  說完就馬上埋下頭,幾乎將半個身子扣在了地磚上,「還請大人看在小人也是被人欺瞞的份上,從輕發落吧!另外,我們米行這三年來的帳本我也帶來了,就在小人的衣襟懷裡放著,也可以交給大人,由幾位大人仔細審閱。」

  「好了,你說的,本官都知道。」顧梓晨斜睨著跪在地上的米行東家,「來人,把他的店鋪帳簿拿出來,作為物證,呈放在此。」

  實際上,早在他第一次派出暗衛去鄰城調查魏記米行的時候,他就知道看似米行的東家和錢師爺彼此合作多年,關係牢不可破,實際上一擊即碎!

  正所謂,無奸不商。

  錢師爺和魏浩兩個人盈利而聚,自然也會因為『利盡而散』。

  有利益可圖的時候,大家自然都是稱兄道弟,彼此客氣謙讓。

  但現在,可是東窗事發,性命攸關的時刻,身為商人的魏浩當然也會權衡利弊,勢必要保命了為上。

  所以他一早就知道魏浩會是第一個跟錢師爺反水的同謀。

  李梅娘的話,不能作證錢師爺的事。

  但魏記米行的東家的話,就能直接證實。

  這邊,顧梓晨話音剛落,守在邊上的子渡已經快步走到了魏浩面前,單手扯著魏浩扣在地上的上半身,伸手摸進了男人懷裡,左右翻找了一下後,從男人的懷裡掏出了帳本,恭敬放回了桌案上。

  錢師爺到這裡,基本已經說不出任何辯解之語了。

  坐在另一邊的知府周世傑也看得明白,知道錢師爺做事失算,現在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尤其是剛才米行老闆的倒戈,直接把真帳冊拿了出來,就更是作證了師爺有罪的事實。

  周世傑無奈地垂下眼睛,暗暗嘆了一口氣後,才再次抬起眼皮看向錢師爺「錢師爺,如此說來,你的確是有這樣的行為了。」

  扈傑擔心周世傑偏袒,突然大聲開口「周大人,你這話說的可不謹慎!聽你話里的意思,這一切就是錢師爺一人所為了,跟別人沒有關係?這麼大的事情,六萬斤糧,他一個人能背著郭一賢忙得過來嗎?還有六萬斤的穀子,他一個人能搬得動,從岳陽城運輸到鄰城去賣?」

  「不不,下官絕無此意,是下官話還沒有說完。」

  周世傑忙抬起眼皮看了嗓門粗大的扈傑一眼,嘴角扯出尷尬的笑容,陪笑著解釋,「是下官沒有把話一口氣說完,下官剛才還想問,此事他可還有同謀?畢竟,連續至少兩年糧稅,此等行為,實在難逃衙門裡縣令的眼睛。」

  扈傑兇狠的眼神這才緩和了一些,冷哼一聲後,又轉頭看向跪在地上,始終寡言少語的郭一賢「郭一賢,聽到了吧,你還不趕緊實話實說,從實招來!還等著我去拉著你的耳朵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