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句補充出來,音量不大,但足以響徹客房。
李梅娘在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的表情更加僵硬,眼珠向地板一瞟,似乎是在思量什麼。
「想清楚了沒有?你到底還要不要入顧家,做顧家的奴婢?」
李梅娘啞口,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之前接下任務的時候,只是說要她伺機而動,一定要賴在顧梓晨身邊,然後找機會引誘獻身,可沒想到這顧梓晨完全油鹽不進,根本對女色不感興趣,自己非但一點憐憫都沒有討到,反而現在還要面臨進大牢的風險!
手心裡都開始冒汗,李梅娘身體被點穴,無法行動,雙腿長時間站立已經發酸發麻,她現在就連想要轉身離開也做不到。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一旁的扈傑看出李梅娘眼底的懼意,主動走到中間做和事佬「我說顧監察,何必跟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子斤斤計較呢,你這麼一說,都扯到生死打殺這種事上了,還不把小姑娘給嚇壞了?不就是收個丫鬟嗎,怎麼你們府上還搞出這麼多事情來?」
顧梓晨對扈傑的話恍若未聞,黑若點漆的眸子一直盯在李梅娘的臉上,嘴角的弧度加深「李姑娘,本官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否有人指使授意?只要你說實話,你的難言之隱,活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但凡本官能做主的,必會幫你解決。」
「你要是還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本官鐵面無情了,你既然哭著喊著要跟隨服侍我,那就簽下死契,或者去岳陽城大牢里,跟那些獄卒好好聊聊。」
說到最後一句,沉重的語氣里已經添上了一絲狠意。 ★
嚇得李梅娘眼睫一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一次從眼底漫了上來。
只不過,這一次她是真的在哭。
「顧,顧大人……我,我今天來是……」
李梅娘內心掙扎,說話也斷斷續續。
扈傑這才明白過來,恍然大悟地看了看顧梓晨,又看了看李梅娘。合著剛才顧梓晨說要收李梅娘為婢女,那全是做戲呢?
壓根就是想要逼供啊!
但是仔細一想,這李梅娘也的確是有些問題。
昨天明明是他跟顧梓晨與郭一賢同時去把老者送到醫館裡。
郭一賢作為本地父母官,不應該是這女子的首要求救對象嗎?
怎麼放著郭一賢這個父母官不去找,對自己這個好說話的人不來相求,一定要要死要活的求著在顧梓晨身邊做事呢?
這擺明了是有所圖謀啊。
他也不禁開口相勸「姑娘,你這到底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若真是有人逼迫你什麼,你大可直接跟我們實話實說,我和顧監察必定會竭盡全力助你,順便把那想挑事的歹人給抓起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向顧梓晨「顧監察雖然官職不高,可家裡原是當朝丞相,也曾位極人臣。還有我,我可是當朝三品大院,你若是覺得你們這個郭一賢不能辦事,找我這個三品大員還行不過嗎?你這樣什麼都不說的,我們兩個怎麼幫你?」
說完這番話後,扈傑雖然是個糙漢子,但也有憐香惜玉之心,忍不住跟顧梓晨說「要不,你先把這李姑娘的穴道給解開吧,你給她解了穴道,她有什麼委屈隱情,這才好如實相告啊。」
「扈大人說的有理。」既然扈傑這樣開口了,顧梓晨自然也會給面子,抬眸看向門口的店小二,「你可以離開了。」
店小二轉身一走,顧梓晨又看向小五,吩咐道「給這位李姑娘解開穴道。盯緊了她,可別讓她又跳窗自盡。」
「是!」
小五重新走回來,伸手在李梅娘的腰間點了兩下。
沒有了穴道的禁錮,李梅娘雙腿更酸,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膝蓋一軟,咚地一下跌坐在地。
「你現在想好沒有,到底要不要說實話?」顧梓晨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追問。
癱坐在地上的李梅娘已經嚇得花容失色,撐在地板上的雙手也在不停的顫抖,眼淚中眼眶裡掉落出來的同時,她才抬起頭看向顧梓晨,膽戰心驚地問道,「顧,顧大人真的會……幫我嗎?」
「你不相信我?卻願意相信一個逼迫你來賣身獻媚的人?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這次計策失敗,等你的會是什麼下場,那人還會不會重用你?你能不能活命還很難說,還有功夫在這裡懷疑我的用心?」
顧梓晨不禁諷刺。
托說昨天晚上,他還不知道郭一賢是在打什麼主意,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那現在結合今天李梅娘的行為來看,他已經大概猜到了郭一賢是在玩什麼花樣了。
昨天叫來李梅娘唱小曲兒,那不過是整個局的一個開場罷了。
郭一賢真正想要做的,恐怕是想要玩『獻秀』之策。
他沒有在波詭雲譎的朝堂里真正的接觸過,但也曾父親說起前朝黨爭不斷時,幾位皇子之間也彼此使用了『獻秀』之策。
所謂獻秀,原本是將養在自己府中的歌姬舞姬敬獻給需要拉攏或者算計的人。
也是人們常說的,美人計。
他的確是沒想到,郭一賢竟然給自己玩『美人計』,真是太小看了自己。
在郭一賢眼裡,怕是這些當官的一個個,不是貪財就是貪色,都是可以用寶物或者金銀美人拉攏的,就沒有一個真正清廉的官。
只是不巧,這次郭一賢想錯了。
他顧梓晨就要成為這個例外!
果然在他最後那句狠話說完以後,癱在地上的李梅娘趕緊在地上跪直了身子,一雙含淚的水眸直直地仰視著顧梓晨,期期艾艾地道,「大人果然英明,小女子的確是被人逼著做這些事的。」
一旁的扈傑目瞪口呆「啊,還真是有人逼迫你做這些事?為什麼啊,你幹嘛一定要死皮賴臉的粘著顧大人?是誰讓你這麼做的,你快說出來!」
「是,是……」要說名字的時候,李梅娘再一次吞吞吐吐,眼神也有些閃躲。
「你不敢說,那我來問,你只需要答是與不是。」顧梓晨居高臨下地俯視地上的女子,冷冷發問「指使你來接近我的人,是不是岳陽衙門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