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院看到主子動手了,趕緊低下頭,微微後退一步,佯裝自己沒有看到。
被綁在長凳上的碗蓮嘴巴被綁住,但眼睛卻不可抑制地睜大了許多,圓睜如鈴。
門口的秦月夕看到江秦動手,也是呼吸停了一下。
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江秦真正的動怒。
以往對李宣兒的冷斥,呵斥,跟今天這狠狠地一耳光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不過屋子裡,最最驚訝的還是要數被打的李宣兒,一巴掌甩到她臉上後,直接把她抽的偏過頭去,身子都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在地上。
等她站穩身子,也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維持著剛才被打的偏頭姿勢,宛若失神一般,泛紅帶淚的雙眼直勾勾看著地上的稻草堆,眼神失焦,沒有光彩。
江秦卻沒有出言安慰,依然愣在原地,剛才掌摑了表妹的右手並未放下,依然舉在半空,掌心因剛才大力抽打而一片微紅「李宣兒,剛才那一巴掌,是我替姑姑管教你!」
江秦的聲音,這才喚回了李宣兒的神志。
她偏斜的螓首輕輕晃動了兩下,這才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向江秦。
江秦雙唇緊抿,一向柔和的兩步線條此刻也緊緊繃著,神情嚴峻地盯著李宣兒,繼續斥責「你這樣完全不知悔改,毫無悔意的人,捱這一巴掌都是輕的。還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杜小姐的頭上,即便是她真的對我有意,也從未逾矩,而你呢,你擅闖書房,偽造字跡,欺騙別人在先,還串通碗蓮和車夫一起串供。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惹了多大的禍事?」
「我……」李宣兒失焦的雙眼這才恢復有了焦距,慢慢抬起看向江秦,不解地搖頭,「什麼禍事?她,她見到那封信,最多哭上兩天,能有什麼?」
難道,自己那天晚上聽到的呼救聲,不是自己的錯覺,真的是杜清怡在呼救?
杜清怡出事了?
在她猜測之際,江秦卻忽然開口,「你們兩個護院,把碗蓮連人帶凳子搬到廂房去。」
一聲令下,兩個護院趕緊合力抬起長凳,生怕走慢了,走晚了,也會被殃及池魚。
等護院走後,小廝長安則貼心的守在柴房門口,順帶將門關上。
秦月夕緊貼著門框站著,還是默默無言的看熱鬧。
就現在來說,此刻還是江秦的家務事,她輕易還不能開口。
等柴房安靜下來,沒有外人後,江秦也將答案甩了出來,痛心疾首地道「拜你跟碗蓮主僕兩人所賜,杜小姐被你騙到碧水湖畔,卻遭遇歹人襲擊,她身邊的女使為了保護主子,奮不顧身,結果被刺兩刀!這就是我不在家,你跟碗蓮幹得好事!」
「什麼?遇到,遇到了什麼?」李宣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果然,那天晚上自己聽到的,並不是幻覺,而是真的。
那必然,當時伺候自己的碗蓮也聽到了。
碗蓮聽到了,卻沒告訴自己。
李宣兒不敢相信的後退兩步,「怎麼會這樣?表哥,這不是我的本意,跟我沒有關係,真的!」
這一次,她的眼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也是大家世族出來的女子,太了解這種事情的嚴重性。
她真的惹禍了,國公府嫡女出門遇襲,身邊女使遭人重創,要是那個女使死了,事情查來查去沒有結果只能栽贓到她的頭上,她說不定是要給那個女使償命的!
「表哥!」
撲通一下,李宣兒嚇得站都站不住了,兩條腿軟的跟麵條一樣,一屁股跌坐在地。
「表哥,不是我,我只是想讓她別在糾纏你,對你死心就好了,我真的只是讓王媽把她騙出來,又給了一封偽造的書信,除此之外,我真的,真的什麼也沒做了……」
李宣兒哭著解釋,想要走到江秦身邊,卻站不起來,只能手腳並用的跪在地上朝江秦爬了過去。
一直爬到江秦腳邊,她驚慌的抓著江秦的褲腿,又驚又怕地哭求「表哥,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做了這一件事,就是偽造你的筆跡。是我錯了,是我不該耍小性子,是我剛才口無遮攔了,你要打要罰,萱兒都認了,但是杜清怡遇襲的事情,真的和我沒有半點關係,表哥你相信我!」
「我自然知道此時和你無關,不然,我定然把你扭送到官府。」江秦氣惱地看著跪在自己腳邊,哭的不能自已的少女,「你起來吧,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你閉門思過,等那位杜小姐清醒過來,問罪的時候,看人家願意如何處置你。」
「什麼?」
李宣兒哭泣的小臉頓時一僵,驚愕地看著江秦,「表哥,你說什麼,你要把我送出去,給人家處置?」
「你以為,你這次闖的禍事,只是這一巴掌,就能解決了?」江秦氣的咬牙切齒,「你這次招惹傷害的,是國公府的嫡女,是當今的郡主,你以為是哪家小門小戶的女兒,上門提著禮品,賠個不是,就完了?」
「我……」李宣兒愣住,完全沒有想到這麼深。
「這次的事情非比尋常,我保不了你,也沒有資格保你,甚至我也有對你監護不力之罪,常言道長兄為父,姑姑將你交託到我手裡,我卻沒有把你教導好,讓你闖下禍事,我也難辭其咎,若郡主真要怪罪,我甘願受罰。」
李宣兒聽到這裡,眼裡的淚水更多,這次不再是委屈的淚水,而是恐懼的眼淚「表哥,我真的吃錯了,我保證我以後都不會這樣頑劣,你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或者給我母親傳信,不管賠多少銀子,我都願意的!」
「這並不是銀子可以解決的,究竟事情要如何處置,還要看郡主的意思。」
江秦一邊說著,一邊從李宣兒身上移開視線,慢慢看向遠處的燭台,認命似的幽幽道,「我能如何?我們不過是一介商賈,你怎敢去招惹二品郡主。既然現在禍事臨頭,只有聽天由命了,就算現在是把咱們的當江寧織造的外公請過來,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