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顧梓晨的反應,秦月夕知道自己猜對了。
顧父果然沒有派人給顧梓晨傳遞消息,估計也是怕顧梓晨知道後悔立刻快馬趕回府里,當著府里的貴客和一種奴僕的面給顧啟東難堪。
顧啟東就算是從前做錯了事情,沒有伸出援手,但也沒有做落井下石的事情,又是顧梓晨的長輩。
顧父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四弟,同樣也是顧梓晨的四叔,要被自己的兒子當眾為難吧。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你不要這麼緊張。」
秦月夕放慢了語速,決定比較委婉的跟顧梓晨說這件事,「咱們先進屋聊吧,我等你只是想見你。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總是忙完就睡,還沒和你好好說過幾句話,今晚難得精神一些。」
而且趁著現在說話,等下夜深了,她還要帶上手術刀等工具,給寶珠做一個取出異物的小手術。
「月夕,今天府上到底怎麼了?你之前說話向來乾脆果決,從來不會這麼猶猶豫豫。」身為秦月夕的夫君,自己妻子的反常,顧梓晨一眼就看出來了。
「是有點事情想跟你說,又怕你性子急躁,就……」秦月夕乾笑了兩聲,走到顧梓晨身邊,主動幫他牽著夜煞馬的韁繩,「走吧,先把夜煞送到馬廄了,邊走邊說。→」
顧梓晨狐疑地看著她,在她率先領路的帶領下,長腿抬起,跟著一起去往顧家老宅後門的方向。 ❋
後門處,負責看門的門房見到兩個主子回來了,立馬打開對開的黑色木門,還不忘行禮。
顧梓晨並無心思理會,甩了甩衣袖算作回應,然後加快腳步走到秦月夕身邊,追問道「月夕,你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府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若再不肯說,我就直接去我娘了。」
「別,還是我來告訴你吧。」趕緊拉住顧梓晨的右手,秦月夕扯了扯嘴角,儘量輕鬆的說道,「其實府里沒有出什麼事情,只不過多了兩個客人。」
「客人?」顧梓晨長眉微蹙,內心已經有了預感,若是什麼貴客迎門,秦月夕不會這麼吞吞吐吐的。只怕今天登門的,不是客人,而是仇人。
「到底是誰?」他低聲追問。
「好吧,我告訴你,但你得先答應我,不可以動怒發火,更不能這麼晚了,跑到娘那裡叨擾。→」秦月夕鬆開左手韁繩,改為兩隻手抓著顧梓晨,就像是只怕他施展輕功跑了。
「你說,我答應你,不管你等下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
「其實,今天你的那位……四叔找上門了。」
秦月夕的話音還沒落下,顧梓晨就睜大了眼睛「什麼?他來做什麼?你該不會要說,顧啟東今晚就已經在府上住下了吧!」
顧梓晨的語氣明顯冷了下來。
秦月夕趕忙說,「不是常住,只是暫住幾天。」
「這種人,也配住咱們的房子,豈不是髒了我們的床榻褥子。」顧梓晨眸光一暗,眼底逐漸湧出戾氣。
「顧啟東之前乾的那些事情,我今天其實已經聽娘跟我細緻的說過了,的確辦的很不像話。但比之前來咱們府上的顧啟有強多了,至少沒要錢要地。」秦月夕連忙補充。
顧梓晨卻嘴角一勾,冷笑道,「這樣什麼都不要的,比什麼都要的更可怕,你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想幹什麼,留在府里,就是禍端。」
說完就抬目遠眺,看向其他幾間院子,「顧啟東住在何處?」
怕他夜裡鬧事,真的去把顧啟東從屋子裡打出來,秦月夕將他的胳膊摟的更緊了「梓晨,你剛才可是答應我了,不會生氣。」
「是,我是答應過不會生氣,可我沒說,不會攆人。」
果然,顧梓晨知道這事兒不肯輕易饒了顧啟東。
秦月夕乾脆將身體也貼過去,半個身子靠在顧梓晨的肩膀上,趕緊替顧父解釋「其實爹今天肯答應顧啟東住進來,也是無奈之舉。這顧啟東至少在蔚城裡潛伏了數天了,一直在暗中派人來顧家村打探消息,把咱們家裡的情況摸了個透,甚至可能還跟燕雪凝私下見面了。你還記得我昨晚跟你談心的時候,提到燕雪凝這兩天一直往縣城跑嗎。」知道娘今天要去青雲觀上香的事。」
「自然記得,我也說過,若燕雪凝做出有違法紀,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管是不是老太傅對我顧家有恩,我都不能饒她。」就算是提到花容月貌的燕雪凝,顧梓晨也是聲音冷冷。
秦月夕搖頭,「大逆不道,那還算不上。不過燕雪凝私下這些小動作卻很噁心人。可能她已經跟顧啟東在城裡碰過面了,顧啟東收買了燕雪凝,這才從她的嘴裡套出娘要去青雲觀上香的消息。否則,這消息是怎麼流出去的?燕雪凝說是此事村裡的人大都知道娘今天要走,這個說辭也對,的確沒辦法直接確定燕雪凝聯絡了顧啟東。」
燕雪凝現在的行為,就好比是一隻在耳邊飛來飛去,一直嗡嗡不停的蒼蠅。
傷害性不大,但煩人性很強。
「燕雪凝的事情先放一邊,就說顧啟東吧。他這次可是做足了準備才登門的,跟那個之前無所事事知道來要錢的顧啟有可不一樣,一上來就是下跪告饒,先認錯,在搬出你祖母的意思,以及你故去的祖父的遺願。爹又不是那種不孝之人,怎能棄你祖父的遺願之於不顧,與僅剩的兩個兄弟鬧掰呢?」
秦月夕的話語也很無奈,「顧啟東就是吃准了,爹不是這種鐵石心腸的人,才會上門。你白天又不在府上,我作為兒媳,這都是長輩們的事情,我不好干涉太多,而且顧啟東帶專程找回了你乳母家的遺孤,寶珠。」
「寶珠?」顧梓晨微怔。
「寶珠,今年應該是剛三歲多吧,是你乳母桂嬤嬤外孫女。」
「我這段時日都沒能找到桂嬤嬤子女外孫們的下落,竟是被顧啟東給找到了?」顧梓晨的黑眸詫異地睜大了些許,滿臉不甘,「如此說來,我這冷血的四叔,憑著這份苦勞,想趕他走的確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