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媳婦勉強睜開眼睛,她的睫毛上掛著汗珠,煞得眼球上布滿了血絲,即便如此她還是死死咬住嘴唇,將一聲聲呻吟吞下去,只為聽清秦月夕所說的話。
「很好,現在告訴你,今晚你是一定會把孩子提前生下來了,但是月份不足,你和孩子的情況都會很兇險。」
秦月夕對她據實已告,只是這回林家大媳婦沒有再次被嚇暈過去。
她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微微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你脾胃虛弱,吃了酸性的果子受到刺激,所以才會引發上吐下瀉,但也同時引發了宮縮,導致孩子提前早產。」
「等下我會準備幾片參片讓你含在舌尖下,用津液慢慢潤著吞咽下去。在我讓你用力之前,儘量保持體力,不要大聲尖叫和用力掙扎。」
秦月夕快速地說著,聲音清晰有力,確保林家大媳婦能聽清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在我需要你用力的時候,你要跟著我的節奏來深呼吸,同時在每次呼氣的時候用力使勁兒,聽清我說的話了嗎?」
她說完之後又大聲詢問著,直到林家大媳婦點頭之後,她才又轉頭對林氏說「嬸子,現在產道還沒徹底打開,孩子一時半會兒生不出來。這樣,你去給嫂子煮些軟爛的白粥,若是有紅糖和雞蛋就是最好了,她需要補充體力,必須要吃點東西。」
林氏聽了連連點頭,又緊緊抓住秦月夕的手說「顧家媳婦啊,我大兒媳和孫子……你一定要救救她們母子啊!」
「我會的,嬸子您先去準備飯食,讓嫂子熱乎乎地吃了,也好有力氣,她這一晚可還有得折騰。」
眼看著林氏急匆匆地走出屋子準備吃的去了,秦月夕才拿起一條布巾開始給林家大媳婦擦汗,有時還給她按摩一下四肢,緩解肢體腫脹帶來的酸痛感,儘量讓她能感覺好受一點兒。
到這時秦月夕依舊不知道顧梓晨來了,但她心裡還是下意識地想起了他的腿傷。
今晚她怕是要在林家守一晚上,那就沒有辦法給顧梓晨療傷,他的腿傷治療耽誤一天就會產生不可預料的後果,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只是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林家大媳婦母子一屍兩命死在她面前。
很快,林氏端著一碗紅糖雞蛋水,還有一碗白米粥回來了,她主動要求給自己的大兒媳餵東西吃,並沒有麻煩秦月夕代勞。
「哦,對了,顧家媳婦,剛才我出去的時候,看到你家相公來了。」
林氏舀了一勺紅糖水餵給大兒媳,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把剛才看到的人跟秦月夕說了。
「顧梓晨?他怎麼來了?」
秦月夕明明記得自己是拒絕了他來陪著的,可沒想到這人居然一聲不吭地跟著來了。
「聽我家老頭子說,他跟你也就是前後腳的時間來的,倒也是個知冷熱貼心的,還是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啊。」
林氏現在說話聽起來聲音穩多了,或許是秦月夕的鎮定給她吃了個定心丸,現在還能有心思替顧梓晨「美言」兩句。
秦月夕心裡倒沒什麼被感動的感覺,她反而是想到了另一個或許可行的辦法。
「嬸子,您先餵著,嫂子一時半會兒還發作不起來,我有幾句話要跟顧大哥說一下,等會說完就回來。」
林氏一聽,便連連點頭道「好的,這兒有我呢,你放心好了。」
秦月夕先去把手洗了下,剛才照顧林家大媳婦時,手上難免會沾染一些她的汗液和漏下的體液,這對一向有潔癖的她來說有機會清理乾淨就絕不會拖。
簡單地清理好之後,秦月夕才從屋子裡走出來。
林家父子一見她出來了,立刻就圍了過來,但秦月夕的目光還是第一時間越鍋父子二人,看向已經隱沒在夜色中,只能依稀辨別出一個輪廓的男人。
「顧家媳婦,我媳婦兒她怎麼樣了?」林平易最是忍不住,急急地問道。
剛才他娘出來煮東西的時候其實已經把秦月夕的話說過一次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確認一次。
「嫂子她今晚是一定要生了,兇險是有的,但我也會盡我所能讓她們母子平安的。」
秦月夕儘量簡短地說明了一下情況,隨後就想越過去找顧梓晨。
「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們啊!她們母子……她們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我!」
林平易此時卻有些六神無主了,看著秦月夕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樣,只顧著擋著她的路喃喃哀求著,完全看不出她還有別的事要做。
秦月夕眉頭微微皺起,心中雖然有些不悅,卻也能理解林平易的心情,所以並沒有將那種情緒表露出來。
還是老林人老成精,善於察言觀色,他將林平易拉到一旁,對秦月夕歉意地說「顧家媳婦,我兒子他是著急自己的媳婦兒子,有什麼冒犯的,你多擔待些吧。」
他又往顧梓晨那邊看了眼,心知應該是自己媳婦看到了顧梓晨,又把這事兒給秦月夕說了,她才會從屋子裡出來的。
「你是要找梓晨吧,他在外面等你半天了。」
「嗯,我是有話要跟顧大哥說,不會耽誤多久的,去去就來。」
秦月夕淡淡地看了老林一眼,心知他是已經看出了她的不悅,不過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沒必要揪著不放。
她走到顧梓晨面前,開門見山地說「顧大哥,今晚的治療你要自己做了。」
「我知道。」顧梓晨的回答雖然簡短,但也在秦月夕的意料之中。
「泡腳需要用的藥包讓青青拿給你,我都有標註的,不怕會拿錯。庫房裡有兩罐水,你在泡腳的時候記得每次少添加些到盆里,大概半瓢左右就好。」
「至於按摩,這些天來想必你也已經記住我的手法和穴位的順序,除了後腰會有些困難,雙腿的你完全可以自己來。」
秦月夕一條條地說給顧梓晨聽,她說得仔細,他聽得認真,並沒有試圖去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