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嫡女須得一同去

  很奇怪啊。

  自己和顧梓晨回景安侯府是來給李玉娘燒香祭拜的,說白了,是為了給一個冤死了十幾年的不受寵的妾室做祭拜儀式的。

  秦信澤身為景安侯,為了面子,也為了不被外人詬病,要穿的體體面面拉著自己的老母親林氏一起站在門口裝樣子自然可以理解。

  可是秦月染為何要打扮成這個樣子。

  若說是秦月染今日打扮的教研,的確談不上,畢竟不是穿著大紅大綠,甚至頭上連金釵金簪都看不到,只有三根肅靜的竹子樣式的銀簪插在髮髻上。

  可若說是秦月染今天沒有精心打扮,那她這一臉精緻的妝容算怎麼回事?還有身上這一整套衣服,一看就是精心搭配出的效果。

  秦月染穿成這樣,總不可能是真的歡迎自己和顧梓晨吧。

  心中已經掀起了疑惑的浪潮,可秦月夕的臉上還是維持著一派平靜,雋秀的面容神情淡然且略帶嚴肅,只是遠遠地掠了秦月染一眼,便迅速移開目光,看向敞開的大門口。

  而身邊的顧梓晨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掃了一眼一身白衣看似清高的秦月染後,也同樣移開了目光看向了秦信澤。

  「岳丈大人。」

  在門口熱鬧的陣勢中,顧梓晨率先開口,離著兩三丈遠距離的時候就已經嗓音嘹亮的喊了出來。

  「哎呦,賢婿啊!」

  不等顧梓晨的聲音落下,站在門口的秦信澤也在臉上扯出了笑容,大踏步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雙手十分熱情的左右交疊,客氣地道,「賢婿一早上趕來,做事辛苦了。」

  「不辛苦。我和月夕已經成婚快要兩年,夫妻本是一體,何況月夕之前從未有機會拜見岳母,現在幸得雲開見月明,岳母恢復了自身清譽,月夕和我也都有這個能力回來祭拜。別說只是住在京城外,就是住在千里之外的邊陲小鎮,也要專程趕回來才顯得不失禮節。」

  顧梓晨看向已經趕來的秦信澤,白淨的臉龐面若冠玉,俊美的五官,眼神卻比普通人凌厲許多,嘴角此時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將眉宇之間的凌厲沖淡了許多,但說笑起來也仍舊貴不可言。

  即便是他笑著笑容將這些話說了出來,可這話語飄到秦信澤還有後面林氏的耳朵里,卻又不是那麼動聽了。

  尤其是後面的林氏,碾動佛珠的手指都跟著停了一下,抬起耷拉的眼皮瞅了顧梓晨一眼,然後眼神複雜地收回了視線看向手裡的十八子。

  如今他們侯府是越發的不被人放在眼裡了,連顧梓晨這個已經不算丞相之子的一介布衣,也敢對侯府的一個侯爺說話如此的夾槍帶棒。

  剛才那些話,說的已經很是難聽了。就差沒有指著侯府的鼻子罵侯府這麼多年有眼無珠,冤死了李玉娘還沒有讓秦月夕祭拜過。

  如今連他這個女婿都要回來大張旗鼓的祭拜李玉娘,他們身為侯府主家,就更加不能只是粗粗的走過過場了。

  再次轉動手裡的十八子手串,林氏心中默念著靜心咒,不再去聽顧梓晨的言語。

  站在顧梓晨面前的秦信澤就不能不理會了,聽出了剛才話里的譏諷之意,但也無法發作出來,硬著頭皮繼續賠笑臉,「梓晨說的極是,說來慚愧啊,都是我從前做人糊塗,聽信了甄氏那個瘋婦對玉娘的誹謗構陷,這次啊誰……」

  他說的長吁短嘆,大聲嘆了一口氣,「唉,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按照賢婿所說的,給玉娘好好祭拜一番。」

  「如此甚好,賢婿正想說呢,之前不知道月夕跟岳父說起過沒有,要給岳母的靈位也在護國寺放著,享受寺廟香火,順帶還要在護國寺的大殿裡請上一盞祈福用的大海燈,祝禱岳母能早日超脫,早登極樂。」

  「嗯嗯,說過的,月夕前兩日回府的時候,就已經同我講了個大概了。」秦信澤連連點頭,心虛地陪笑問道,「是不是,請海燈的銀錢短缺,需要我添上一些?」

  如今侯府的開支已經是拆東牆補西牆了,上個月末秋收,名下各個莊子才剛交上來物產和佃租,若是精打細算的話,還是能熬過這個春節的。

  畢竟除夕之夜就要擺上幾十桌的宴席,到時候不光他們這些主子吃得好,就是底下的奴才丫鬟都要吃上酒肉,還要給雙倍的月例銀子,這侯府上下一百多人,光是月錢就是不小的開支了。

  若是這次還要在挪出一部分錢給李玉娘置辦什麼海燈,那他們侯府的銀子能不能撐到正月十五都是個問題了。

  秦信澤心裡已經慌了,生怕顧梓晨下一秒就要點頭說是。

  「岳丈大人不必緊張,」看出了秦信澤眼底的慌亂,顧梓晨唇邊的笑意更濃,「供海燈出銀子的事情,岳父不用操心了,這一筆銀子,魯國公府就已經出了,銀錢方便你不必出,但是不出錢,你跟岳母大人夫妻一場,岳母又是因為你才早早夭亡的,也該出一份苦力,你說呢?」

  「出,出苦力?」一聽到這兩個字,秦信澤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他可不想在拿著鐵鍬站在林子裡給李玉娘挖墳了!

  緊張過後,秦信澤穩住心神,尬笑著看著顧梓晨,試探道,「賢婿啊,那這次出力氣是指……」

  「岳父不用如此擔憂,說是苦力,不過也就是個說辭,不會像是上次那樣要您敢粗活的。」

  顧梓晨說笑起來,「這次不過是需要勞煩岳父大人連同大姨姐一起帶著岳母的靈牌到護國寺一趟,按照護國寺內高僧的吩咐,誦讀經文後將其焚燒,再親自叩頭上香即刻。比起上次的事情可要輕鬆不少了。」

  「哈,是,是輕鬆不少了。」聽到這番話,秦信澤心裡暗舒了一口氣,要抱著李玉娘的牌位去護國寺,然後燒燒香念念經就行了,這事兒聽起來是比之前在烈日下挖墳遷墓的事情要輕鬆了不少了。

  只是……

  顧梓晨說什麼,還要帶著秦月染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