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林阮所料,老王氏很快就得了到了消息。
姐弟二人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正好撞見老王氏拉著神色有些躲閃的林老二父子幾個,正堵在門口鬧著要進去,但門前的侍衛可不是吃素的。
老王氏渾是渾,但並不蠢,這些侍衛一看就是她惹不起的人,所以她也不敢硬闖,就站在門外大聲嚷嚷:「林忠,你個天打雷劈的不孝子,趕緊給老娘滾出來!」
林忠在屋裡縮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他怕老王氏,打心底畏懼,而且過繼這事他總覺得心虛,所以哪裡敢出去面對老王氏。
老王氏也是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敢這麼大張旗鼓地找上門來,見林忠一直縮著不出來,老王氏罵得更加起勁。
「你個不孝的狗東西,敢不敢跟我一起到你爹的墳前,親口跟他說你要過繼給別人當兒子!你給我滾出來!你個殺千萬的不孝子,你要是敢一直縮著不出來,老娘立刻就上衙門去擊鼓告狀,我倒要看看,有你這麼個不孝的老子,你那兒子將來還怎麼做官!」
林忠一聽這話,立刻急了。他自己如何不要緊,可千萬不能連累孩子。
之前他才想讓林寒他們過繼出去自己留下,也是有這麼一方面的原因。因為他知道老王氏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放過他,肯定會拿林寒和秀秀來威脅他。
林忠生怕老王氏真的要去衙門鬧事,壞了林寒的名聲,趕緊起身往外去。
旁邊那些來打感情牌的村民們勸道:「阿忠,你莫要理會她,你現在的身份,根本不用擔心她到衙門裡去鬧。阿阮的品級可比那縣令高多了,縣令哪裡敢管你家的事。再說,那不是還有王爺在嗎?有他在,誰敢難為你?」
這話聽著是有點怪,但理卻是這麼個理。
但是林忠本來就因為過繼的事情覺得心虛,眼下又被老王低捏了七寸,根本聽不進這些勸,堅持要出去。
旁的人也不好硬攔,於是跟著他一道起身。
林阮的這個院子,就是普通的農家院子的普通形態,除了房子高大寬敞些,格局上沒有什麼變化,屬於站在門口就能看盡院子裡的一切。
林忠從屋裡一出來,老王氏眼裡就閃過了一絲得意。
果然,她是最了解林忠的人,知道棍子往哪裡打,才能讓他最疼。
林老二父子幾個見林忠出來,且也沒看到林阮和林寒的身影,心裡不由得悄悄鬆了口氣。
希望老王氏能在林阮和林寒回來之前,讓林忠改了主意。
他們現在雖然跟林阮關係鬧得很僵,但只要林忠和林寒在,等過個幾年,還怕沾不上光?
被林阮拉著躲在暗處的林寒聽到老王氏那些話,便知道要糟。老王氏懂林忠,他也懂。擔心林忠被老王氏弄得受影響,便立刻想要衝出去攔住林忠。
林阮一把拖住了他:「這件事情你不能出面,否則將來很可能成為把柄。」
林寒急得直攥拳頭:「那就這樣看那家人鬧嗎?爹的耳根子有多軟你是清楚的,旁的人說點什麼都有可能影響到他,何況是那些人!」
林阮揚起唇笑道:「你要對爹有點信心,在他心裡,我們幾個的分量並不比那家人輕。只是他一直掙不開世俗的枷鎖,加上很多事情眼界有限,所以才容易被牽著鼻子走。但是有些時候,還非得逼他一把。咱們之前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生死都跟著他,所以你不必擔心爹會被那家人說動。另外,那些等著撿便宜的人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
林寒聽她這麼說,也暫時冷靜了下來,雖然心裡還是擔心,但願意先看看情況。
那頭,林忠到了院門前,連看老王氏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支支吾吾地打著招呼:「娘,二哥,你們來了。」
老王氏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原來沒聾啊,老娘喉嚨都快喊啞了,你可算捨得出來了。合著我這個親娘在你心裡,還是比不過你那兩個兔崽子啊!」
林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耷拉著腦袋站在門口,也不敢出大門,那心虛的樣子,讓老王氏更加趾高氣昂:「村里說你要過繼?可有這事?」
林忠氣弱地嗯了一聲,聲音小得都快聽不見。
老王氏眼皮一翻:「過繼?!你是爹娘都死絕了?誰答應讓你過繼了?你這不孝的東西,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了!走,跟我一起到你爹的墳前,你親口跟他說,你不想當他兒子了!」
說著上前就要去拖林忠。
侍衛們立刻把佩刀抽了出來,往老王氏眼前一晃,嚇得她趕緊縮回手,心臟跳得撲撲騰騰的。
那些來打感情牌的村民們見狀,個個都憋著笑。
察覺到自己丟了人,老王氏的臉色更是難看,一雙耷拉的三角眼狠狠盯著林忠:「不孝子!竟然敢跟老娘玩這一手!告訴你,只要老娘不答應,你就休想跳出老娘的手掌心,這輩子都得給老娘當牛作馬!」
然後又盯著那些村人道:「你們這些潑皮無賴,別以為有便宜可撿,林忠是從我肚皮里爬出來的,老娘不答應,你們誰也別打那起子主意!老娘生養他一場都還沒享著福,你們這又算什麼玩意兒,都給老娘把爪子縮回去,否則別怪老娘不客氣!」
本來這些人就是跟出來看熱鬧的,這會兒聽老王氏說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
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大家心裡都清楚,可是讓老王氏這麼不留臉面地說出來,誰臉上掛得住?
林寶根的媳婦站了出來,怪聲怪氣地道:「有些人啊,就是沒長前後眼,這當初要是知道阿忠能有今天這造化,還能那樣對他嗎?這些年他過的是啥日子,村里只要是長了眼睛的,都知道。以前不把阿忠和幾個孩子當人看,眼下見他們出息了,要過繼了,又想撲過來擺親娘譜占便宜打秋風,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臉面。」
其他人見寶根媳婦出了頭,也趕緊出聲附和,奚落老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