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想,小嚴氏定然是個傻子,殊不知,小嚴氏也覺得她這個妯娌傻呢。
都說婆媳是天生的冤家,多少還未出門子的小娘子,都曉得盼著老天,別讓自己攤著個磋磨人的惡婆婆。縱使是嫁了人的,又有哪個敢不早起做飯?
偏田氏就敢。
她不只敢不在公婆前頭起了將飯做好,還敢起的比公婆還晚!自田氏進門後,小嚴氏也不曉得,自己究竟看了多少場田氏這憨婆娘演的好戲。
哪家的媳婦會像田氏這般,光明正大地當著婆婆的面兒躲懶?且縱使被罵了許多遍,田氏仍不長記性。
小嚴氏想著,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做不出這事兒來。若是她與田氏換了脾性,她即便是偷懶兒,也會躲開嚴氏,背著她難道不好?非得當著她的面兒,逮自己個正著。
雖說被罵上幾句也沒甚,但能不被罵,誰還主動找罵?
偏田氏就是這樣的人。
許多時候,看著田氏自以為自己多聰明,在那兒捂著嘴偷笑,小嚴氏都覺得,自己與這個妯娌之間似是隔著天塹。
她想破腦子也想不透,許多口舌之爭原都能避開,可田氏為何還上趕著迎上去。
……
小嚴氏將豆子泡上,便繼續挑著盆里的豆子,對安貞即將不必早起做活兒,也能分四成錢毫無意見。
在她看來,這做豆腐的手藝是安貞帶來的,別說是她與四郎分四成,即便是分更多,那也理應如此。雖說她男人也出了不少力,可若是沒有這法子,只力氣又能值幾錢?如若不然,她男人每年農閒時去鎮上打短工,又怎會就賺幾百文?
她不是個聰明人,只認真做好自己的事就是,至於旁人的想法,與她有甚關係。
她家這兩日賣的豆腐一日比一日多,她總得多挑出來些備著才是。若是因著自個兒的緣故,讓家裡賣的豆腐少了,不用旁人說,只自個兒一想,小嚴氏便覺得心尖尖兒都在疼。
成家這小院兒里,倒也是人心各異。
……
成三牛父子三個又練習了會子,心裡終於有了些底氣,安貞看著,也很是欣慰——他們能儘快學會,她便能儘快歇著啦!
一家子人忙忙碌碌,不覺成季柏便已下學到了家,得知父兄要學做豆腐,他們學會,安貞便不必再早起,成季柏轉頭看了安貞一眼,見她眼底藏著幾分欣喜,他面上也帶出幾分笑意來。
待安貞做好飯,一家子便洗了手吃飯。
吃罷飯,豆子還未泡好,成家人破天荒地未曾端了水回屋洗漱,將成季柏打發回房讀書,其餘人都在灶房裡等著。豆子一泡好,成三牛爺仨便行動起來,安貞與其餘人也都期待地在旁看著。
就連正讀書的成季柏,也拿著書湊了過來。
淘洗豆子、磨豆子、過濾豆渣、煮豆漿……一步步,雖有些慌亂,但爺仨到底是順順噹噹坐了下來,就連磨豆子,爺仨雖起初有些手忙腳亂,可很快也鎮定下來,雖慢但並未出錯地磨完了盆里的豆子。
待到拿開扁木盒上壓著的東西,看著扁木盒裡一整塊白玉似的豆腐,成三牛愣了愣神,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