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秋魚至燉豬腿

  「吃飯了,擺桌!」

  「好嘞!」

  團玉一蹦就起來了,阿文也饞了,舉著傘跟過去。

  外面下著雨,從廚房把飯端出來,送到正屋,飯要淋雨的,他得打傘遮住雨滴。

  湯色濃白,香氣撲鼻的熱豬腿連湯帶肉被端進正屋。

  霸道的香氣瞬間驅散屋內的苞米味道。

  桌上還擺著,一大碟子糖醋茄子,一大盆菇子炒肉,還有一大簸箕金黃酥脆的貼餅子。

  所有菜擺好,人上桌。

  都是自家人,也沒人客氣。

  芳嬸先一人給盛了一碗濃白的豬腿讓,嘶嘶胡椒的辛辣鑽入鼻尖,阿滿迫不及待吸溜一口湯。

  又香又鮮又辣,吹了一下午濕氣的身子,瞬間從裡到外透出一股熱意。

  毛孔好似都打開了,一碗湯下肚,額頭上冒出點點汗珠。

  然後就是吃肉,豬腿熏過,豬皮泛著一絲蜜色,筷子夾起來蜜色的豬皮顫顫巍巍。

  玫瑰色的肉泛著油光,在燭火下好似閃著光。

  阿滿看得食指大動,迫不及待咬一口,鮮香的肉汁先在嘴裡迸發。

  肉皮彈牙軟嫩,糯嘰嘰的,都有些黏唇瓣。

  玫瑰色的瘦肉,燉得火候到了,不干不柴,油潤多汁,還帶著一絲熏制的煙火氣。

  吃一口就讓人想吃第二口。

  頓豬腿下去半盆,桌上才有人說話。

  阿滿拿著一個烤出金黃焦邊的餅子吃,慢悠悠夾著桌上的菜吃。

  桌下的黑豆和地瓜,得益於今個家裡吃好的,也混了一頓好飯。

  臥在桌子底下,兩隻前爪按著骨頭,搖著尾巴,咔嚓咔嚓啃骨頭。

  豬腿吃得差不多了,阿滿點一下盆里的骨頭,「豬骨髓沒人吃嗎?

  這可是個好東西,沒人吃我吃了啊!」

  桌上的人都笑了,芳嬸站起身,幫著把光骨頭運到阿滿碗裡。

  說:「骨頭沒劈開,我給你拿廚房裡劈開。」

  阿滿讓她繼續吃,她端著碗站起來,阿文這個小暖男跟著站起來。

  撐開傘給阿姐和豬骨頭打傘。

  大哥和二哥走的時候,都叮囑他要照顧好阿姐。

  他答應了,作為一個小男子漢,他要說到做到。

  「真暖,以後誰要是嫁給你,應該能挺幸福!」阿滿杏眼彎成月牙,騰出手揉一把弟弟頭髮。

  在攔住弟弟的單薄的肩頭,姐弟倆冒雨哈哈笑著衝進雨幕里,直奔廚房。

  阿文小臉蛋微微有些紅,對於阿姐說的成親很是不在意,他還小呢。

  小兒手臂粗的豬骨,得用斧子或者砍刀刀背才能砍開。

  阿滿高高舉起刀背,讓阿文退遠一點。

  鏘一聲,砍刀重重落下,筒骨從中間被敲成了兩節子。

  白色骨茬子飛出不少。

  又連砍了幾刀,幾根骨頭都砍斷,姐弟倆端著豬骨又回了正屋。

  對著油盞,用筷子挖著豬骨里的骨髓油吃,這玩意看著油,但是吃著是真香。

  姐弟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噴香。

  最后里面還剩一些,阿文人小,也不怕被笑,抱著骨頭對嘴吸。

  一場熱鬧的晚飯吃完,外面已經黑得看不清霧氣了,只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

  桌上的油盞底部積滿了燭淚,中間的蠟燭也燒沒了半截子。

  一屋子人各司其職,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端剩飯的端剩飯。

  掃地的掃地。

  不過掃地之前,都先把黑豆和地瓜啃的骨頭單獨撿出來。

  不然倆饞狗能繞著你的腿,把你煩的掃不成地。

  人多力量大,一地的狼藉很快被收拾好。

  收拾好,個個都打算回去睡覺了。

  前院的油盞一盞盞熄滅,獨留檐下兩盞燈籠,散發著昏黃的燭光。

  阿滿和團玉打著傘,打著哈欠,一路往後院走。

  簡單洗漱一下,倒頭就睡。

  夜半絲絲涼意凍醒阿滿,她迷迷糊糊爬起來,從炕櫃裡又找出一床被子,蓋到身上。

  身上暖呼呼的,人閉眼沒一會兒又睡沉了。

  第二天,雨依舊沒有停歇,房檐瓦溝下面的排水溝汩汩流著雨水。

  清凌凌的水,摸一把沁人的涼。

  村子被濃霧籠罩著,對面來個人都看不見,得先問問是誰。

  這場雨讓把最後一絲秋老虎也吹沒了,早上爬起來,都要披上薄襖子了。

  「真冷啊!」冷風一吹,順著脖子往衣服裡面吹,團玉跟著縮了下脖子,搓搓手,貓腰飛快鑽進了堂屋。

  堂屋裡小火爐又點了起來,以往經常跑沒影的狗子,也搖著尾巴,愜意的臥在火爐旁邊。

  看到人進來,也是懶洋洋地抬抬眼皮。

  團玉看得眼熱,快走幾步,蹲下來,倏地就把有些涼滋滋的手塞到黑豆肚子下面。

  冰的黑豆抬頭對著她汪汪叫,爬起來離她遠遠的。

  阿滿和芳嬸看得哈哈笑,「黑豆又不傻!」

  「它倆的肚皮又軟又熱,好舒服呀!」團玉美滋滋地說,眼珠子一轉,又盯上了一旁的地瓜。

  地瓜似有所覺,狗眼睜開,飛快爬起來,搖著尾巴直奔阿滿。

  在阿滿右腿邊臥下,懶洋洋的翻個肚皮。

  阿滿看的手癢,伸手在它肚皮上擼了幾把,看的團玉噘嘴,看地瓜很是不順眼。

  坐下幫著扒苞米皮時,還要瞪瞪地瓜,「你個沒良心的,我平時也沒少餵你啊,咋就不見你對我翻翻肚皮?」

  「你和阿滿能一樣?」芳嬸白她一眼,把編好的苞米扔到一旁的框裡,繼續拿六根苞米開始扒皮編辮子。

  對不服的團玉說:「黑豆、地瓜、黃豆、板栗四個,丁點大就來咱家。

  你家小姐從小照顧到現在,狗又不是傻子,你說它們能跟誰親?」

  團玉哼哼兩聲,看著翻肚皮任由小姐蹂躪的黑豆和地瓜,眼饞的口水都要下來了。

  「熏房怎麼樣?別斷火了?松枝和果樹枝子可還夠?」過了擼小狗的癮,阿滿問起正事兒。

  熏房一旦開熏,那就不能斷火,只有熏好一批了才能停火。

  所以日日夜夜都得有人添火。

  「我剛去看了,和莫強哥一起又給火道里塞了不少濕松枝和果樹枝子。

  不過濕松枝和果樹枝子有些不夠了。」

  阿滿看著外面灰濛濛的天,灰白色的雲好似化不開的濃霧,遮蓋住天上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