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呼吸都暢快了,在孫家受的苦受得難成了往事,以後她的人生是不是也能過得平和快樂了。
「娘!」業哥眼圈紅紅的,他還小,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
他只是害怕送喪人的哭聲,害怕那白岑岑的紙錢。
娘說以後他再也不用見到那個男人了,他是高興的。
他害怕那個人?害怕他盯著自己腿腳的眼神。
「不怕,娘陪著你!」蘭靜柔和笑笑,彎腰架著業哥的咯吱窩把人抱在懷裡,往買下的墳地走。
抱著兒子暖呼呼的身子,她笑了,她以後的日子一定都是好日子。
腦海中不由想起那個一身青色長衫,溫和清俊的男人。
她眼裡的笑更盛了。
楊家那邊也來人幫著安排後事,不過阿滿和老太太沒有跟著送葬的隊伍去墳地。
外人不知道孫正德是如何對蘭靜的,不知道蘭靜受的啥苦?
他們自家人知道,所以孫正德的死,楊家沒有一個人傷心,心裡只覺痛快。
孫正德這樣的畜生,更不配老太太去送葬,阿滿也不願意去送孫正德。
所以趕著騾車等在送葬路旁邊,旁邊還停著孫家的馬車和騾車。
上面拉著蘭靜和業哥的行李。
孫正德死在宅子以後,蘭靜覺得宅子髒 ,更不想帶著業哥住在這樣的宅子裡。
所以孫正德死的那個早上,她就派人找上牙行,把宅子賣出去。
慢慢賣,她現在手頭上也不缺銀子。
天光大亮,孫正德就下葬了,送葬的隊伍自動散了,小鳳給人發完錢以後,這場喪事徹底結束了。
起了個大早,業哥困得小眼睜不開,被文山抱在懷裡,他的小腦袋窩在大舅頸窩睡得香得很。
等人都上車,鞭子揚起來,幾輛車慢悠悠往青松村走。
除了楊三舅和潘氏往鎮裡超市上工,剩下的人連鎮子都沒見,齊齊往家走。
蘭靜作為孫正德的夫人,按照規矩最少得守一年的孝。
雖然不能穿顏色繁複的衣服,對外也得吃素,可回村十來天,蘭靜就肉眼可見的豐腴了些。
從以前的骨感美人變成了一朵美艷的牡丹,誰看了都道一聲美。
阿滿好笑的說蘭靜姐這是心寬體胖。
心裡沒有糟心事,即使吃素,人也肉眼可見的氣色好了。
業哥剛回村時,人也蔫蔫的,不過沒幾天就跟村裡的小娃子們打成一片。
天天帶著丫丫出門瘋玩,一點也看不出喪爹的樣子。
蘭靜看兒子每天這麼開心瘋玩,從一開始的高興,到這幾天越看越礙眼。
因為太能鬧騰的。
鬧得楊大舅每天都沒工夫emo了。
半頭的白髮不知不覺好像黑了一點兒。
蘭靜想著不能讓業哥這麼鬧下去,決定把他先送村裡的私塾磨練磨練。
而同齡的丫丫,也慘遭無妄之災。
被一起打包送到了學堂,她本來在家玩得好好的,因著業哥被爹娘送到學堂。
她的小嘴撅得能掛油瓶了。
看到業哥都不想搭理,可爹娘都鐵了心要把她送到學堂。
現在家裡的小娃子,除了她、業哥還有梅子肚子裡的娃,都在學堂學字呢。
就連蘭欣這個大丫頭都在學堂認字呢。
家裡現在不缺這點兒銀子,娃子們最好都認字,認字的好處老楊家人有目共睹。
時間不知不覺划過,送倆娃去學堂的時,日子一划已經進了十月末。
因著業哥去學堂里上課,蘭靜又在家裡沒事兒,借著去學堂接娃的藉口。
她隔三差五地就去一趟學堂,和喬夫子也能經常見面。
不過兩人都克制著,熱孝沒過,他倆的事兒不能傳出去。
熏房的也開火一個月了,青松村村頭村尾鬧起來。
每天都有外村的人拎著雞鴨鵝、野兔野鳥這些來賣。
褚學義和他的小廝也自動被征了功。
他和靜姐都是能寫會算的,收起雞鴨鵝不在話下。
兩個小年輕,經過兩個多月的相處,這感情肉眼可見的更好了。
偶爾對視一眼,那眼神都能拉絲,看得附近的人牙酸。
兩人是越來越黏糊,縣裡的兩家父母可等不下去了,一封又一封信催著倆人回去呢。
都待了幾個月,可別太過分了。
可待在村里天高任鳥飛的,沒人管又有很多新奇的事兒,兩人都有些樂不思蜀,誰想回去啊?
所以就默契地裝聾作啞起來,不回信兒,也不說啥時候回。
只一句『會回的』把家裡送信的下人打發走。
阿滿看得替兩人擔心,真是心大的沒邊了。
「我看要不了幾天,縣裡就得來抓人回去!」芳嬸帶著村里婦人,出來拎堆在門口牆邊的雞鴨鵝籠子。
看到兩個小年輕,算一下帳,就眉目含情的對視一眼。
對阿滿嘀咕一句。
她這話阿滿也認同,想起那個情形,她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兒。
拄著下巴和芳嬸小聲嘀咕,「就是不知道這次來的是誰?義母要是來的話。
估計靜姐少不了被攆著收拾一頓!」
芳嬸想起屠鳳英的樣子,認同地點頭。
鏢局那位大夫人,可是個厲害性子,幹事也雷厲風行的。
不過這不歸她管,拎著籠子要進門時,她想起一件事兒,懟懟阿滿的胳膊。
說:「我看最近村里已經有人家開始收苞米了,咱家苞米是不是也該收了。
你注意這點兒,去地頭轉悠轉悠,掐掐苞米粒,要是掐不動就差不多能收了。」
「您就放心吧,這事兒我記著呢。」阿滿轉身雙手搭芳嬸肩上,推著人走進門,「您忙您的吧,看著嬸子們。
雞鴨鵝可要處理乾淨,尤其是身上那些浮毛。」
處理乾淨的雞鴨鵝,味道也能輕些,後續醃製起來也省事兒。
「行行行,別推了。」芳嬸擺手。
忙活一中午,收雞鴨鵝的活計中午停一個時辰,讓一家人休息休息。
下午開工的時候,阿滿交代忠叔最近勤去地頭看看,苞米要是可以收了。
咱家也開始收。
都說人不經念叨,阿滿和芳嬸念叨著縣裡要來人。
第三天午後縣裡就來人,不過來的除了熟悉的人,還有一個人讓人頗為意外。
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