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以愛為名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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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還以為你哭了呢?」靜姐頗為意外,以為等阿滿轉頭,她會看到一雙通紅的眼,沒想到人家哭都沒哭。

  沒哭也好,她不怎麼擅長勸人。

  她拉著人進院子,「沒哭就行,走吧,進屋去。」

  阿滿任由人拉著,靜姐走在一旁看一眼又看一眼,看到第四五眼的時候,阿滿猛地側頭和人對視上,無奈攤手:「看啥呢?不認識我了,有話就問!」

  「嘿嘿,讓你看出來了?我就是好奇,你不傷心嗎?」

  要是褚學義離開自己去打仗,她指定得哭,還是哇哇哭那種,相比起來,阿滿的反應就過去平靜了。

  「傷心就非要哭?」阿滿好笑地搖頭,抬頭盯著星星,「他有他要幹的事兒,我不能因為捨不得他,就讓他留下自己身邊。

  這不是愛,這是打著愛名義的傷害!」

  「傷害?不是吧,愛他我才捨不得他啊……」靜姐從一開始的不解,到最後的明白,說話聲戛然而止。

  想起來啟翔哥想從軍的事兒,從小啟翔哥就想著從軍打仗,這事兒從小提到大,越大娘越不同意,一會兒兵書沒讀完,一會兒武功太差。

  不斷以各種各樣的藉口,讓啟翔哥打消從軍的念頭。

  他們這些家裡人也跟著勸,從沒覺著娘做的或者他們做的有什麼不對,畢竟我們就是愛他才捨不得他去那麼危險的戰場的。

  我們何錯之有?

  現在才突然明白,他們這就是一種變相的傷害,以愛之名的傷害。

  打著為他好的旗號,不顧他真是想法,不讓他干真正想幹的事兒,折斷他的翅膀,何其自私啊?

  要不是崢哥決定從軍,爹娘才不會放心讓啟翔哥去從軍。

  換位想想,啟翔哥被全家人否認阻止時,得有多絕望啊。

  大概也是因為這些,他從軍以後才不願回家來吧。

  估計是身上有個傷有個痛,怕被家裡人給看到,再不讓他回軍營,那就完蛋了。

  芳嬸幾個人,看阿滿和靜姐並排走進來,都有些擔心的望過來,生怕阿滿傷心難過。

  阿滿看得好笑,擺擺手,又抬起臉,讓他們看自己沒事兒,「別擔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輕重,也明白道理。」

  看她沒事兒,芳嬸幾個這才笑起來,有心情干別的事兒。

  這一放鬆下來,芳嬸就又忙活起來,喊男人和茂叔幾個,「去庫房把咱家的油布卷拿出來,給黃豆蓋上。

  夜裡指定要起露水,不蓋著,那些黃豆又得濕一分。」

  「欸。」茂叔幾個出去給前院的黃豆蓋油布去了。

  靜姐因著阿滿那些話,人生第一次知道以愛為名的傷害,想通以後,人就有些蔫吧,提不起精神。

  看阿滿沒事兒,青花也幫芳嬸把廚房收拾好了。

  就喊青花跟自己回東跨院休息。

  阿滿也跟著阿文回了後院,家裡的人一個個都走了,小娃還是有些傷心地,抱著阿滿一個胳膊不鬆手。

  阿滿只得親自送小傢伙回後院,哄著人睡著,這才出去。

  走出院子,抬頭看看明亮的星子,還有那一輪如鉤的新月,喃喃問:「不知道崢哥現在走到哪裡了?」

  身邊沒了人,她臉上的脆弱才顯現出來,

  小姐抬頭看天,團玉看小姐,生怕小姐下一秒就哭出來。

  腦子裡不斷想著,要是小姐哭了,自己要怎麼怎麼哄人。

  她是陪小姐去過安邑的,更是去過天門關。

  也知道小姐和姑爺經歷的生死與艱難,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姐和姑爺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

  能為彼此死的人,感情有多濃就不用她說了吧。

  安邑和天門發生的事兒,小姐是一個字也不讓自己跟別人說。

  所以沒人能懂她心裡這份擔心。

  她就希望姑爺這一去能平平安安的,能全須全尾回來就行,不然她不知道小姐會怎麼樣。

  給外人裝得再若無其事,其實又怎會無事。

  夜裡阿滿就被自己噩夢驚醒了,還是哭著醒過來的。

  她夢到天門關的事兒了,夢到崢哥昏迷不醒那段時間的事兒。

  到現在心口還直撲通,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流出來。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團玉因著擔心小姐,今晚破天荒沒有睡沉,一聽到內室的動靜看,就舉著燭台過來。

  感受到昏黃的燭火靠過來,阿滿默默翻個身背對著外面,緊緊抱著被子,把頭埋進去。

  悶聲說:「我沒事,做了個噩夢,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感受到還有腳步聲靠近,阿滿聲音帶上不快,「別過來!」

  團玉被嚇了一跳,不由頓步,不敢再上前,更不敢挑開蓮青色的床簾看小姐。

  半晌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兒,阿滿 嘆氣,放緩語調,「你睡去吧,我沒事兒!」

  「好!」團玉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她聽出來小姐的聲音有些悶,有些啞,不知小姐是不是哭過?

  但是小姐不讓自己過去,她也沒辦法過去查看。

  人走了,室內又黑暗下來,盯著漆黑的牆壁,阿滿翻個身,躺平身子盯著頭頂。

  眼角又要淚冒出來,她默默抬手擦掉。

  心裡默默祈禱,只希望崢哥此去能安全。

  楊家人是第二天才知道崢子走了的。

  昨天天黑透他才離開,那時候楊家人都睡覺了,他也不好再去把人吵醒道別。

  楊大舅幾個一聽,都來問了一嘴,主要是為啥走得這麼突然?

  還有來看看阿滿,就怕她傷心。

  阿滿用軍中機密把楊大舅幾個都打發走了。

  老太太卻留了下來,她是楊家唯一知道崢哥真實身份的人了。

  畢竟她和衛家老夫人,現在也算是半個閨蜜了。

  時不時就要讓阿滿代她給老姐妹寫封信。

  自家醃的蒜瓣、乾菜、新糧食,時不時也要阿滿托人送過去些。

  老太太知道得多,擔心的就更多。

  扯著阿滿的手,擔心極了:「怎麼就這麼突然?不是請了兩個月假期嗎?

  崢子大舅不是侯爺嗎?崢子怎麼也算是權貴人家的少爺,怎麼就把他召回去了?

  就不能用別人,非得他親外甥冒險?」

  老太太一個又一個問題,把阿滿問的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了,按著人坐下,又給倒一杯水遞過去,「您先喝杯水,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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