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倆人一瘸一拐互相攙扶著往酒樓走的時候,不時就能碰到來關心的人。
一會兒膝蓋還好嗎?
一會兒又勸哭紅眼的秦秀蘭想開一點兒,好好活著云云。
一路上兩人受盡關懷,不過為了做戲,臉上還儘是悲傷,等一進了酒樓後門,關上門以後,倆人進屋就再也忍不住,滿眼滿臉都是笑。
「這些老百姓還真是蠢!」秦秀蘭坐著揉自己的膝蓋,眼裡儘是不屑,側頭看男人,「你看看今天下午那些人的樣子,還真是可笑。」
「好了,別得意忘形了,這次做戲的效果確實是達到了!」馬管事又警告一句,捋著鬍鬚說:「這戲不單是做給鎮上這些小老百姓看的。
主要是做給衙門的官老爺看的,希望對咱們的懷疑能消除!」
「那他要是不信怎麼辦?還不結案怎麼辦?」秦秀蘭又急了,扭著屁股坐得不安穩。
「怕什麼!」馬管事抱著兒子,給孩子拍覺,話裡帶著幾分勢在必得,「他要是還不信,還不肯結案,老百姓也會催著結案。
現在這些老百姓,可是都站咱們這邊了。
他一天不結案,咱們就去義莊跪一天!」
「還去跪啊,我的膝蓋都腫了,每天跪,膝蓋不得廢啊!」秦秀蘭一聽就不樂意了,她爹娘她都沒這麼跪過,現在為了演戲,膝蓋都廢了。
「想要邢家的銀子順順利利到咱們手裡,必須這麼做!」馬管事不容他拒絕,話裡帶著幾分威脅,「你要是不願意,那銀子你也別想要了!」
「凶什麼嘛!」秦秀蘭縮縮脖子,「又沒有說不去!看你!」
「我這也是為了咱們的以後著想,還有咱們的小寶!」馬管事收斂起嚴肅,又換上一副笑模樣攬著秦秀蘭。
兩人臉上都帶上笑,不過有幾分真心就不知道了。
另一邊,仁安堂。
邢順安剛換完藥,身上疼的他微微顫抖,不過臉上卻沒有多少神情,轉頭看阿安擔心的看著自己,他這才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我沒事,疼習慣了。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別讓阿滿姐和沈大哥等急了!」
「行,有什麼事兒的,你就喊川柏啊。」阿安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他知道以往那個沒心沒肺,一心只惦記吃的好兄弟沒有了。
看著阿安離開 ,邢順安又轉頭盯著房頂。
想著今天下午的鎮上的熱鬧,還有那些傳進耳朵的流言。
他放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一股鑽心的疼傳出來,他額頭的上的汗更多了。
他醒過來以後,阿安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兒給他說了。
所以他知道是沈大哥帶人,把自己從火海里救出來的,不過他也清楚,沈大哥這麼做是看在阿滿姐和阿安的面子上。
不然非親非故的,誰又會冒著被燒的風險衝進火海救人呢。
他又多感激阿滿姐、沈大哥,就會有多恨馬管事和秦秀蘭。
雖然阿安告訴他,只是對馬管事和秦秀蘭有些懷疑,具體還沒有調查清楚,可他心裡已經認定是他們幹的了。
不然一家人為啥只有他們偏偏躲過去。
爹以前教自己做生意的門道,總是說當你一件事看不清時,只要分析一下誰是做大獲益者,那就清楚了。
一般都是八九不離十。
如果他們家三個人都喪命在這場大火里,那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們。
「秦秀蘭,馬管事!」邢順安咬緊後槽牙,咬著嘴唇的牙也不由跟著用力,深陷進肉里,咸腥的血腥氣流進嘴裡,他也無知無覺,眼裡滿是滔天的恨意。
「順安少爺!!」川柏端著水進來,看到這一幕瞪圓了眼,快跑幾步,用力掰著他的下巴,邢順安猛地回神,牙齒也卸了勁兒,有些怔怔的看著川柏。
「你這是何必呢,你還小呢!」川柏嘆氣,小心翼翼給人擦著嘴唇的血跡。
邢順安沒有再說話,只怔怔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變黑,好似要把他吞沒。
夜半,幾個人影無聲無息躍進鎮裡,直奔一個南城糠市。
糠市就是現代的貧民窟,喬文修被喬家趕出去以後,帶著母親就是住在這邊的。
這塊兒房價很是便宜,就是魚龍混雜,不安全,生活環境也不好。
「咚咚咚!」三長一短几聲敲門聲兒過後,一個不起眼的小院有了動靜,幾個黑影閃身進去。
「表少爺您稍等,我帶人進去審問!」衛十五躬身行禮,沈崢點點頭,在院子裡找了一個板凳坐下,閉目養神。
衛十五是衛家暗衛出身,審問的技術估計比自己都好,再說就是些普通老百姓,不用怎麼審就會招了。
一刻鐘之後, 衛十五率先出來回話,沈崢聽罷點點頭,站起來說:「把人看好,別為難人。
留一個人看著就好,剩下的跟我去大牢!該審那四個縱火之人了!」
「是!」
今夜註定是個忙碌的夜,從衙門出來,已經是後半夜了,回到村里,沈崢簡單洗漱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他難得地沒有早起,阿滿起來吃遲來的早飯的時候,看到桌子上的人,微微有些吃驚,看芳嬸拎著籮筐出門,她湊近男人問,「昨晚去鎮上了?審了?」
沈崢 一口咬掉大半個包子,鼓著腮幫子點頭,看阿滿滿眼的好奇,他咽下嘴的包子,給人夾了 一筷子蝦仁炒蛋,說:「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阿滿無奈,只能先老老實實吃飯,一頓飯吃得頗為迅速。
碗筷讓團玉收拾,阿滿就拉著人往後院走,屁股剛挨到椅子就問,「審得怎麼樣?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還真有!」沈崢不吊人胃口,「那四家人都只知道自家當差的人被大爺打殺了。
具體因為犯了什麼事兒?人具體是什麼時候被帶走的都不知道,最後只看到馬管事帶人把屍體送回來。
說是當差時惹了大爺不快,這才被……,馬管事當場就哭著勸幾家人,身契都在主家手裡,能忍就忍,還說他會儘量給幾家人爭取賠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