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不覺越來越深,就在團玉即將等睡著的時候,門自里打開,主僕倆回到隔壁院子已經是丑初。
這一夜阿滿睡得也不安穩,天剛蒙蒙亮阿滿就醒了,醒了就先問隔壁情況,「崢哥醒了沒?醒酒湯準備好了沒?
早飯讓廚房準備點清淡好克化的,湯湯水水的最好……」
「奴婢都吩咐下去了,表少爺還沒醒呢。」團玉進來伺候,依依回答,看到阿滿眼下的青黑,心疼道:「時辰還早,小姐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一大早老太太那邊就派人來說了,今早早食各院自己用就好!」
阿滿揉額頭的動作一頓,眼神閃了閃,順勢又躺了下去,「那我再躺會兒,崢哥那邊有什麼事兒再來叫我。」
「好!」團玉應下,又把床簾拉好,這才退出去。
室內又靜下來,阿滿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睡意,睜眼盯著床帳頂。
想起一早老太太的傳話,心裡知道,估計是崢哥昨夜醉酒的事兒老太太幾個都知道了,也是,這是侯府,有什麼事兒能瞞過侯府的。
估計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著柳氏母子,柳氏母子一死,壓在衛家十來年的心結突然沒了,心裡肯定是一邊高興,另一面肯定也是為衛伯母心痛的。
所以今早老太太才讓各個院子都在自己小院吃飯,也省的一桌人坐在一起,看著彼此的腫眼泡吃飯。
想著想著阿滿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日頭越升越高,隔壁院子的沈崢倒是先醒了,頭上針扎一樣的痛,讓他眉頭皺緊,嚇得進來伺候的兩個小廝戰戰兢兢,伺候的越發小心了。
「表少爺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不吃!」沈崢皺眉擺手,穿上衣服就要出去,昨晚喝太多酒,他這會兒一點胃口也沒有。
「那喝完醒酒湯吧!」兩個小廝苦著臉,硬著頭皮攔人,盯著表少爺冷冷的目光其中一個小廝硬著頭皮說,「阿滿姑娘一早特意吩咐廚房給您準備的醒酒湯。
還有這些清淡的膳食,都是姑娘特意安排的!」
沈崢腳步一頓,視線轉到一桌子飯食上,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桂花味道,還有那一桌子青青白白一看就很有食慾的飯食,肚子裡突然來了餓意。
兩個小廝都笑了,趕忙跟去伺候,指著桌上飯食介紹,「表少爺先喝一碗醒酒湯吧,這是桂花醒酒湯。
這是芽菜素皮包子,這是薺菜餛飩,都是清淡口味的,阿滿姑娘說宿醉之後,這些飯食正合適,暖胃又不刺激……」
聽著小廝的話,沈崢眉目舒展開來,也有了食慾,不知不覺就把一桌子飯食都吃了。
肚裡舒服了,人心情也好了,沈崢出門直奔隔壁院子,團玉聽到通傳出來,趕忙迎過去,壓低聲音說:「小姐還沒醒呢。」
「姑娘昨晚幾時睡得?」
「從姑爺院子回來是丑初了。」
「那別叫你家小姐,讓她睡。」沈崢點點頭,不再往裡走,吩咐團玉說:「阿滿要是醒了,問起我,就說我出門去趟鏢局,趕在天黑之前回來。」
團玉點頭,親自送了沈崢出去,阿滿再醒已經是午初,這個回籠覺睡得好,阿滿伸了個懶腰,側頭看著灑進來的日光,陽光下飛舞的灰塵清晰可見。
團玉聽到動靜,趕忙端著熱水進來伺候,洗漱完裝扮好,坐在飯桌上,阿滿問起崢哥,聽到團玉說崢哥去了鏢局,阿滿愣了一下,「去鏢局了?五幹什麼說了嗎?」
團玉搖頭,給阿滿又夾了一塊金絲腐皮卷說:「姑爺沒說,就說天黑之前就回來。
對了小姐沒醒之前,老太太和侯夫人都派人來了,說是讓小姐有空去一趟老太太院子。」
阿滿點頭,明兒就是她和白老頭說好動身離開的日子,今個總要去陪老太太和崔嬸嬸吃頓飯,好好道個別。
起的遲,沒一會又要吃午飯,阿滿隨便吃了幾口就停下筷子,收拾一下,就往老太太的壽安堂走,半路和同去壽安堂的崔嬸嬸走個碰頭。
「都是自家人,別見禮了!」崔氏笑著拉住阿滿的手,順勢拉起人並肩往老太太院子走,「昨晚睡得怎麼樣?」
「挺好的!」阿滿笑著答話兒。
樊嬤嬤看到兩人立馬笑著親自打簾迎兩人進門,「老太太正等著呢。」
「快來,快來。」老太太坐在榻上招手,臉上的蒼老更重了,笑得也更加慈祥。
阿滿和崔氏一左一右靠著老太太坐下,剛坐下一人手裡就被塞了一個黃橙橙的枇杷,「今早剛送來的,說是南邊那邊快馬加鞭送來的,還是今年頭一茬呢,咱們這邊也沒有。
六七月份市場上才多一點兒呢,都嘗嘗。」
「好吃!」阿滿扒開黃燦燦的皮,咬了一口,酸甜在嘴裡炸開,美滋滋地說:「我和崢哥在山上種了不少枇杷樹,不過要到六月里才結果呢,到時候給阿婆和嬸嬸多送些過來。」
「真的?你和崢哥還種了呢?」崔氏有些驚喜,「枇杷咱們遼安府還能種呢?以往還只當只有南邊那些熱的地方能種呢。」
「人老了,記性就不好。」老太太拍拍自己的腦袋,「去年起去的時候還見到了枇杷樹呢,轉頭就忘了。」
「我們和關鎮在遼安最南邊了,夏天氣候也熱,倒是也能長起來。」阿滿又扒了一顆枇杷,遞給老太太,又扒了一顆枇杷遞給崔氏,比劃大小說,「就是沒有南邊來的大,也就這個一大半的大小,不過味道不差。」
三人笑著聊著天,老太太和崔氏更捨不得阿滿了,可也知道留不住人,只能一再叮囑阿滿回去以後要常寫信來,送東西都是其次,就是要常來信。
阿滿依依點頭,很快到了中午,門外就來了下人,說表少爺和侯爺都不回家吃午飯,阿滿微微一怔。
不該啊?崢哥明明知道自己明天就要走了,怎麼會一大早就出去,也不回來。
明天之後,兩人又不知道多久能再見一面,按照以往的性子,這人可是很黏人的,這次是怎麼了?
這麼捨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