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來了以後,就被鍾含嬌派給芳嬸幫忙,阿滿現在即使有丫鬟,也不習慣讓丫鬟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打轉的習慣,團玉也習慣了給芳嬸打下手。
有了這句話,三個人沒有丫鬟跟著,披上大氅就往山上走。
山上的積雪還沒有化,人走在上面沙沙作響,一點也不滑,三人剛走到半山腰,就聽到松樹林那邊傳來震天的豬嚎聲兒和人的吆喝聲兒。
三人同時提速往那邊跑去,得益於阿滿不愛穿裙子,這會兒她走得最方便。
冬天依舊青綠的松樹林子,又高又密,太陽照不太進來,人一進去頓時覺著冷了幾分,積雪上留下幾行其腳踝的足跡。
都是先前進山的忠叔幾人了留下的,沿著腳印,沒一會兒三人就繞到松樹林邊緣的豬圈旁邊。
阿安幾個被大幾歲的鐵頭看的死死的,不讓興奮的幾個小娃蹦躂進豬圈。
豬圈裡已經被人腳印和豬蹄印踩出一個個深坑,雪白的積雪和濕泥嚯到一起,變成又濕又滑的泥濘,大人在裡面一個不小心都要打滑,何況是小娃們。
「老忠、老茂一人一個腿,抱住了!」劉屠戶扯著嗓子喊人,「抱緊了,被踹一蹄子可不是開玩笑的!」
一旁的濕泥里已經躺了三隻被捆了蹄子嗎,只能嚎叫的豬,還有兩隻正在逮。
吐氣冒白霧冷天,幾個漢子硬生生熱出一身汗,身上的厚棉襖脫下,隨意搭在一旁的欄杆上,一個個擼起袖子去抱豬腿兒。
「海子,你行不行啊?」老韓叔大喊一句,「剛才你沒抱緊,我被踹了一蹄子,你用力,不行換人!」
「行行行,我咋不行,來來來!」
「孩兒他娘,遞繩子過來!按住了,趕緊綁腿兒!」
「好好,來了。」
鐵頭娘時刻注意著這邊動靜,聞言用力把臂彎上一捆繩子甩過去。
阿滿幾個站在豬圈外,耳朵幾乎被震天的豬嚎聲兒吵聾了。
慘烈的豬嚎聲兒,讓平時囂張的雞鴨,扇著翅膀跑得飛快,離這片豬圈要多遠有多遠。
五頭豬,兩兩一頭,忠叔一趟就給抬下山了。
小孩子跟在肥豬後面嗷嗷叫,說著那頭豬大,哪頭豬性子凶還咬人。
「咦,今個這大鵝倒是安靜!」蘭靜可是被大鵝咬過的人,逮豬的動靜這麼大,三人走到魚塘邊,竟然沒有一聲兒粗糲的鵝叫,蘭靜稀奇很,指著魚塘里貓起來的大鵝說,「原來你們也有怕的時候啊,真是稀奇了。」
「估計是被震天的豬嚎聲兒,嚇破了膽。」
阿滿哈哈笑,人走遠了,躲在枯草叢裡的大鵝才敢搖嘎嘎走出來,聽不見豬嚎聲兒了,才悠悠閒閒的下水兒,發出幾聲粗噶的叫聲兒,宣布自己的存在。
豬一到家,芳嬸大鍋里煮的熱水也好了,團玉力氣大,成了搬運工,往東跨院運熱水。
劉屠戶拿出看家的傢伙事兒,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鮮血順著刀柄往下淌,在數九寒冬的天氣下冒著陣陣熱氣。
芳嬸和江氏蹲在地上接豬血。
幾個小娃都被趕出家門玩兒,怕殺豬的血腥場面再嚇著他們了,受了驚就不好了。
鍾含嬌也是第一次看殺豬,刀子捅進豬脖子的瞬間,她就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第一頭豬殺好,團玉提著一桶桶滾燙的熱水,澆到豬身上,徐叔幾個拿著刀就開始掛豬毛,僵硬的豬毛在一刀刀下,一團團落在地上。
雪白的豬皮一點點露出來,第一頭豬褪毛的時候,第二頭豬已經被抬上案板,看著一旁同伴的慘狀,豬嚎叫的更厲害。
一桶豬血接滿,阿滿和蘭靜繼續拿第二個木桶接豬血,倆人倒是一點也不害怕殺豬。
五頭豬殺完一共接了兩桶半豬血,加一塊兒能有三十斤。
五個豬尿泡,扔給幾個小娃玩兒,門口都是幾個小娃激動的喊叫聲兒。
豬殺好,忠叔幾個抬著豬稱重,阿滿也好奇家裡在山裡養的豬有多重。
「一百五十六斤重,不低呢!」
劉屠戶有些吃驚,阿滿在山裡養的豬,餵的糧食少,每天在松樹林裡尋食,豬運動量大,看著就沒有家養的豬大。
「哎,還真不低呢!」震天的嚎叫聲兒,村里閒著人都來看熱鬧,這會兒聽著斤數,感嘆和自家的也不差多少,又稀奇,「看著可沒有我家的肥呢,斤數咋差不多呢?」
「山里養的豬每天跑上跑下的,運動量大,別看沒有家養的豬肥,可瘦肉多自然就重了,也就看著瘦!」阿滿解釋一句,「家裡人都愛吃瘦肉,肥肉多了也不好吃。」
圍觀的村里人,聞言都說她家這是不缺肉吃,這才愛吃瘦肉,「尋常人家誰家不喜歡肥肉,肥肉吃這就是比瘦肉香,解饞!」
阿滿不爭論這些,也不反駁,她家就是不缺肉,窮苦人家更喜歡買肥肉也是對了。
稱好重,劉屠戶麻利地掏出比殺豬刀更精細的分割刀,問阿滿,「怎麼分?」
「就按肉攤上賣的那樣分,五花是五花,排骨是排骨,裡脊是裡脊…」阿滿吩咐,「反正這五頭豬不打算賣,都是留著自家吃的,分割好凍大缸里,以後吃那塊兒拿哪塊兒也方便。」
「成!」劉屠戶點頭,拿起磨刀棒,刷刷把手裡小刀磨幾下,彎腰手法熟練地分割肉。
第一頭豬分割好的部分,都被芳嬸要走了,帶骨頭的肉和幾大塊豬五花丟大鍋里汆白肉。
洗好的豬內臟另外燉一鍋,五花肉這些留下不少生肉,到中午和蒜苗、辣醬一起爆炒,豬血撒了鹽和調料,一勺勺灌進洗好的豬大腸里。
圍觀劉屠戶的分肉的村里人,聽阿滿說不打算賣肉,有些人就走了,還沒走的,都是想割一斤半斤肉回家解解饞的。
都是有眼色的人,知道第一頭豬人家要緊著做殺豬菜的,都沒有開口說要買肉。
這會兒看 劉屠戶已經開始分割第二頭豬了,他們也起了心思。
阿滿端著盛肉的空盆進來,就被人圍住,問能不能買幾斤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