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不孝不悌

  自己和大宏才是她爹娘,一點也分不清親疏遠近,還樂顛顛地給錢氏那個棒槌道喜,道哪門子的喜?

  一屋子人都高高興興,只有馬氏的臉上的笑僵硬的不行。

  說幾句話,錢氏站起來說不早了,下午 還要去作坊上工,要回家,不讓阿滿幾個送,對阿滿和蘭靜說,「都別送了,下午下工以後我來給幫忙。」

  江氏拉著孫子孫女,招呼馬氏看著孩子,蘭靜要回東跨院休息,抱著業哥走在後面,看著阿奶一行人走遠,這才抱著歪在自己肩頭睡眼惺忪的兒子進屋。

  看著兒子睡著,蘭靜也打算休息一會兒,她好久沒這麼累了,也困得不行,正打算躺下睡覺,門就被扣響,馬氏的聲音接著穿過來,「蘭靜睡了沒?我是你娘!開門!」

  蘭靜皺眉,身邊蓋著被子的業哥皺著小眉頭哼唧幾聲,蘭靜沖門口喊一句「等著,業哥在睡覺!」

  手下輕輕拍幾下業哥,小娃眉頭舒展, 再次沉沉睡過去。

  銀杏樹下石桌旁,母女倆相對而坐,氣氛不太好,蘭靜像看笑話一樣看著對面的人,反諷道:「您想讓我出銀子,給家裡蓋房子?」

  「對,我生了你,還不能給你要點銀子,再說你現在指頭縫裡漏點兒就夠家裡過活了。」馬氏毫無愧疚,理所當然的指著蘭靜罵:「你大哥還沒成親,你爹又沒有本事,我是對你不好。

  你爹和你大哥總是疼你的,咱家眼看被二房比下去,你大哥以後還咋說親?你爹以後再村里不得被人指指點點,說比不上自己弟弟!

  你這個當閨女的,當妹妹就不能出手幫幫,你還有沒有良心?」

  馬氏知道眼前的閨女早就和家裡離了心,不過對大兒子和大宏還是有些感情的,果然蘭靜冷硬的臉鬆動幾分。

  「說破天我都是你娘,即使沒有養恩生恩總是有的,幾百兩銀子還不能買你一條小命?」這裡沒有外人,馬氏說話也沒有顧忌,這個閨女她不喜歡。

  這輩子都不喜歡!

  蘭靜怔怔看著眼前的婦人,眼裡滿是貪婪算計,哪有一絲母女親情,她以為她再也沒有期待,可心裡還是像是漏了一個洞,又疼又冷!

  「好!」蘭靜啞著嗓子說,「不過你要給寫斷親書,以後咱們再沒有關係!」

  馬氏眼睛爆亮,聽到後面臉色陰沉下來,眼裡滿是怒火,「斷親,你說斷親就斷!

  即使斷親我還是你娘,我在外面說幾句話,你這種不孝不悌的玩意,官府都得抓了你打板子。

  你不在意可以,以後業哥可是要科舉考試的人,名聲壞了他能考!」

  「滾!滾出去!」蘭靜猛地站起來,抖著身子趕馬氏滾蛋,她噁心,「不斷親那就沒銀子可拿!」

  母女倆不歡而散,人走遠,蘭靜身子一軟,癱坐下來,握緊的拳頭裡,指甲早就陷進肉里,咕咕往外冒血!

  蘭靜抬頭看刺眼的陽光,不讓眼淚下來,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啥樣的人嗎?為什麼心還是疼得像滴血。

  她扶著石桌站起來,挺直脊背往外走,她想出去散散心,回來她又是那個圓滿超市的東家!

  午後陽光灑在水面,波光粼粼,蘭靜在不遠處的柳樹下席地而坐,怔怔盯著不遠處塘里游水吃食的鴨子和大鵝,微風佛面,心情好似都舒暢了,眼淚也終於順著眼睛淌下來。

  喬文修出來消食,遠遠就看到柳樹下一抹藕青色倩影,雙手抱膝,烏黑的髮絲壓的很低,肩膀還有些一抖一抖,那是...楊蘭靜?

  她怎麼會在這裡?身邊也沒有一個丫鬟?是....在哭嗎?

  一個個問題在心裡環繞,清俊的臉上眉頭緊鎖,衣袖下的手握緊放鬆又握緊,最終抬步走過去。

  腳踩在青草上,發出沙沙聲兒,蘭靜身子一抖,胡亂把眼淚擦乾淨,抬頭看過去,大大的瑞鳳眼裡還有霧氣瀰漫,有些看不清眼前人。

  「夫人怎地一人再此?」喬文修視線在婦人通紅的眼裡一轉,立馬轉開彎腰拱手行禮,「不知夫人再此,在下唐突了!

  午後陽光炎熱,夫人還是快些回家吧!」

  清潤熟悉的聲音響起,蘭靜眨巴眼睛終於看清眼前人,臉色一順爆紅,撐著手臂慌亂起身,兩個被指甲割傷的掌心,觸到雜草疼痛傳來。

  「嘶~」疼痛讓蘭靜臉色慘白一片,手沒支撐住,人也向下倒,眼看要摔倒地上,蘭靜心裡只有懊悔。

  偷哭被發現就算了,現在更丟人,閉眼等待疼痛感來襲,下一秒胳膊就被一隻大手抓住,人輕易被拉起站穩。

  「夫人小心!」看人站穩,下一秒修長的手就撤離,掌心裡溫熱還殘留,靠得近婦人身上的清香襲來。

  喬文修屏氣後退一步,視線卻被地上兩團血跡吸引,視線不自覺轉向蘭靜兩個掌心,血滴順著指尖滴落,在青綠的草葉上格外刺眼。

  「夫人....」喬文修上前一步,臉上有些焦急。

  蘭靜回神,胳膊剛才被拉住的地方,熱得有些過分,順著喬文修的視線轉到自己滴血的手掌心,疼痛讓她徹底清醒,手猛地背到身後,腳也隨之後退一步。

  低頭不看喬文修,平靜說:「沒事,一點兒小傷,擾了夫子賞景雅興,我這就離開,夫子請便!」

  喬文修右手半抬,看著荷青色羅裙離開,話在嘴裡輾轉反側,到底沒說出口,半抬的手也頹然放下。

  回到屋裡,蘭靜看著掌心裡是個八個月牙傷口,手掌一伸傷口又張開要出血,小風著急忙慌提著藥箱進來,心疼的托起夫人手掌,輕輕吹起清洗傷口上藥。

  「夫人怎地生氣了?還傷了自己?」小風絮絮叨叨,話里滿是心疼,「傷口沾了草葉泥土,可不能留疤了才好,奴婢就出去一會兒您就受傷了?難道是誰來了?」

  小鳳知道夫人和親娘關係極差,能讓夫人這麼生氣的除了那位,她想不到別人了。

  「沒事,阿滿那邊可搪塞過去了?」蘭靜沒回答小丫頭的話,反而問起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