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拿著小瓷偶反覆看,又搖了搖,聽裡頭好似有東西輕撞的聲響。
裡頭有東西!
長安好奇裡頭裝了什麼,竟然這麼沉,擺弄一會兒後,發現底座是個蠟封。
摳掉蠟封,一隻黃燦燦的小金錠子掉了出來。
長安有點傻眼,但沒有立時跑去交給叔叔嬸嬸瞧。
她拿著金錠子端詳很久,才將其重新塞進瓷娃娃肚子裡。
將這些玩具與手鐲重新包好,拿去房內收起來。
出來時,就聽嬸嬸叫自己。
長安走過去,就見嬸嬸鍋上一把鍋下一把忙活,還從熱氣騰騰的鍋里夾出一隻雞肝兩塊雞肉放進碗裡,輕聲道:「已經熟了,快吃吧。」
但凡家裡來客,女人與孩子是不能上桌的,吳氏怕小侄女吃不到雞肉,只得提前夾兩塊給她。
長安抱著碗坐到小桌旁,邊吃雞肉邊看嬸嬸忙活。
自己要快點長大呀,以後就能幫嬸嬸做飯了。
一個時辰後,飯菜做好。
吳氏燒了一隻雞,裡頭加了一些蘿蔔塊。
又煮了幾個雞蛋,每個切成四瓣裝盤,擺成漂亮的造型。
蘿蔔絲與菠菜焯水後分別做成涼拌,另又燒了一鍋冬瓜湯,還用豬油炒了一盤扁豆。
另一隻大鍋里還煮著香噴噴的糙米飯,大米的清香味飄滿整間灶屋。
吳氏將菜裝好,陸續端上桌。
共五菜一湯,都用大盤盛,看起來相當豐盛,可惜沒酒,不然就更完美。
吃完飯,族長與族老先行回家,張某也準備告辭離開,吳氏趕緊送上好幾個大蘿蔔:「這些都是自家種的,您帶路上潤潤喉。」
張某回味著宋家的飯菜,終沒捨得推脫,接下幾個大蘿蔔。
臨走前,還給馬兒餵了點草,飲飽了水,又將隨身帶的水囊灌滿水。
翻身上馬,他朝長安保證道:「侄女放心,某一定將你的東西帶到。」
「謝謝伯伯。」長安在叔叔懷裡朝張伯伯致謝,並揮手告別:「伯伯一路順風。」
張某笑了笑,催馬離開。
目送大馬走遠,宋三順抱著小侄女正準備回家,宋老六忽然問:「三順,你家是在哪裡打的水啊,怎麼這麼清?」
他之前跟客人說話,喝了好幾盞茶水,即便那茶煮了竹葉心也依然清澈透亮,喝進嘴裡非常的清爽甘甜,不像自家的水,又混又稠又澀,還帶著淡淡的魚腥氣,非常難喝。
宋三順隨口編個謊話:「是上回在族長大伯家打的,一直省著沒用完。」
「哦,怪不得。」宋老六撓撓頭,遺憾回家。
宋三順與妻子對視一眼,暗暗鬆口氣。
關上門,夫妻倆又開始挖地窖。
這次宋三順從別家買了一個舊轆轤安在地窖上,轆轤的繩子一頭系了筐子,自己在下頭挖土,妻子只需搖動轆轤就能將泥土運上來,非常省力。
不知不覺忙到天黑,宋三順蹲在筐子裡由妻子搖上來,望著菜園子旁大堆的泥土,深深嘆口氣。
看樣子真的打不出水了。
唉,算了,明兒還是去幾里外的小河看看吧。
夫妻倆稍微清洗一下,隨便將午時的剩菜剩飯熱一熱,三口圍坐吃飯。
長安望望三叔,又看看嬸嬸,推了推放在小桌上的瓷娃娃,神秘兮兮道:「叔叔,娃娃裡頭有東西哦。」
三順正用菜湯泡著鍋巴,問:「什麼東西?」
「你看看就知道啦。」長安嘿嘿直樂。
宋三順將瓷娃娃拿起,只聽啪嗒一聲,一個金燦燦的東西掉了下來。
「金錠子?」吳氏詫異。拿起來看了看,比上回長安撿到的那個金石頭還大一些。
宋三順望向小侄女:「這東西是瓷娃娃裡面的?」
「嗯。」長安點頭:「肯定是爹爹放的。」
宋三順拿過金錠子仔細瞧了瞧,「長安說的沒錯,應該是你爹夾在瓷娃娃裡帶回來的。」
送信路途遙遠,估計兄長怕這東西半途遺失,或者擔心銀錢會被繼母私吞,這才用了這法子。
幸好繼母一家都去縣城了,不然今日這些東西與信件還得落進繼母手中。
宋三順將金錠子交給妻子:「這是長安的,你將它與那些錢放一處,以後給長安做嫁妝。」
吳氏應一聲,將金錠子接過來。
吃完飯,吳氏挖開地面,將金錠子放進地下的罈子里,又重新埋起來。
長安今日非常高興,躺床上好久都沒睡著。
爹爹沒死,太好了,自己還把小珠珠帶給了他。
以後爹爹有小珠珠保護,肯定不會被壞人砍傷了。
這麼想著,長安漸漸睡熟。
夜裡,她夢到自己的龍王泥偶變成真龍,口中不停吐著清泉。
長安高興壞了,在水裡游來游去。
第二天,長安還在夢裡念念有詞,忽覺自己騰空而起,被人給抱了起來。
一睜眼,就見叔叔笑得開懷,抱著她轉圈圈:「長安!咱們的地窖出水了!哈哈哈哈!以後咱們有水吃了」
長安揉揉眼睛,一臉茫然。
「走,叔叔帶你去看看!」宋三順抱著小侄女往後院跑。
後院的棚子內,嬸嬸吳氏正在搖轆轤,從中打出一桶清澈無比的水來。
將水桶拎過來,解了繩扣,長安就見嬸嬸直接用手掬起一捧喝下。
「真涼!」吳氏朝長安招招手:「快過來洗洗臉。」自家以後再不用摳摳搜搜地用水了。
最近一段日子,一家人連澡都不洗,每次只能隨便沾點水擦一擦,洗臉水也是三人輪流用,洗過後水都是黑乎乎的。
這時,小雞小鵝也跑了過來,啄起地上灑落的水咽幾口。
長安一瞧那水混著泥漿,不由急了,指著小鵝說:「舀水給鵝鵝喝。」
吳氏笑著拿來一個破盆,盛了滿滿一下水放到小雞小鵝面前。「快喝吧,以後咱家不缺水了。」
花花也走了過來,聞聞水盆,不感興趣地撇開腦袋,望一眼小主人,喵嗚叫一聲。
長安揉揉眼,讓叔叔抱自己回去穿鞋。
吳氏跟在丈夫身後,語氣輕快地問:「咱們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
宋三順沉思一會兒,說:「暫時等等。」
他怕別人知道自家有水後,全部紛涌而來,到時候反而讓自家沒水吃。
就像族長大伯家一樣,他家的水井被人打光後,只能跟大家一起跑去好幾里外的地方打髒污的河水。
幸虧族長大伯家有牛車,一次可以裝好幾個水桶,不然的話,就得用肩膀一趟趟挑了。
「那錢嫂子家呢?要不要告訴他們?」畢竟六哥家一直幫襯自己,若不告訴他們,總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