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順抬頭看一眼,接過龍王像:「好,叔叔挖個神龕將它放進去。」
長安滿意了,拍拍手站起身,又去給另一隻龍王像上色。
宋三順的這口地窖只完成了豎挖,本想再橫向挖一個坑洞,以便將來有個藏身之所。
但現在災情還不嚴重,人們也都期盼哪一天能下雨,並沒產生背井離鄉逃田的念頭,也就不會有大批流民搶糧食這一說。
為了自家的生存,宋三順只能將這地窖挖深,看看能不能出水。
先在地窖壁上挖個龕洞,將小侄女給的龍王像放進去,宋三順還虔誠地朝著龍王像拱了拱手,心裡默念幾句龍王保佑。
之後慢慢往下挖土。
挖出的泥土放進地窖口吊下的竹筐里,由妻子拉上去。
這工作繁瑣又累人,夫妻倆忙了大半天都快虛脫。
眼看天黑,夫妻倆只好收手,爬上來洗手做飯。
第二天吃過朝食剛準備繼續挖,忽聽有人在門外高叫:「三順!有人送信來了!」
「誰送信來?」宋三順立刻打開院門朝外望去,就見宋老六身後站著一人一馬,鬍子拉碴風塵僕僕,背上還背著個大包袱。
來人道:「兄台可是宋二孝的弟弟宋三順?」
「在下正是宋三順!」宋三順一聽到自己兄長的名字,心裡一咯噔,連忙伸手請來人進家:「快請屋裡說話。」
來人也沒客氣,邁步走進院子,跟隨宋三順步入堂屋。
吳氏見家裡來了客人,連忙去煮茶。
茶葉是沒有的,但院子外有小竹林,她便跑去拔了一把竹葉心回來,放鍋里煮開。
等她將茶水端到堂屋,就見小侄女坐在三順腿上,正拿著一封書信在讀。
雖然讀的結結巴巴,但大體意思已經瞭然。
信上說,宋二孝立了功,現在是個小旗,特地寫信回來報個平安,他在邊疆很好,等過幾年說不定就卸甲歸家了。
另外他委託同袍帶回一些小兒玩具給長安,還讓弟弟三順接到信後無論如何請人寫封信帶給他。
宋三順聽了兄長的來信,忍不住啜泣起來。
長安被三叔的哭泣嚇住,摟著他脖頸安慰:「叔叔別哭,爹爹說他很好,以後就會返家。」
來人也笑呵呵道:「是啊,宋小旗立了功,正是前途無量的時候,等過幾年,說不定能升總旗呢。」
宋三順抹抹眼淚,朝來人拱拱手:「多謝張兄送信過來,我這便請人寫封回信。您先在此歇息一下吃頓便飯,我去去就來。」
張某回禮:「請便。」
宋三順放下小侄女外出請人寫信,又交代妻子去別家買只雞殺了招待客人。
吳氏點頭,取了錢去買雞。
長安歪著腦袋瞧著眼前伯伯,問:「伯伯,你見過我爹爹嗎?」
張某端起茶碗喝一口:「見過。你就是宋二兄弟的閨女吧?我聽他提起過你。」
長安笑了,眨巴著眼問:「爹爹還記得我呀?他長什麼樣兒?」
張某想了想說:「你爹跟你三叔有點像。」都是體格瘦削之人。
「那伯伯還會見到我爹爹嗎?」長安又問。
張某笑道:「當然,某有事路過此地,之後會返程回去。」
長安一聽來了精神,「伯伯,我送一樣東西給爹爹,您能交給他嗎?」
「可以。」張某點頭:「只要不太重,某便幫你捎去。」
「不重!一點都不重!」長安高興的跳起來,飛快跑去後院。
她想將小珠珠送給爹爹,可要存在哪裡才妥當?
放進饃饃里肯定不行的,現在天氣太熱,饃饃會壞掉。
要不就捏個泥娃娃吧,自己將小珠珠放在泥娃娃里,讓爹爹貼身佩戴,應該也能保護他。
思及此,長安坐在蘆席上,飛快捏了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小娃娃。
為了讓爹爹戴脖子上不礙事,她特意捏小小的,只有兩個鳥蛋那般大。
隨後她飛快給小泥娃娃塗上顏色,然後放在樹下陰乾。
小小泥娃娃扎著兩個抓抓辮,穿著跟長安一樣的衣褲,兩眼彎彎,笑的開心。
待泥娃娃乾的差不多,長安握住它,小聲嘀咕:「小珠珠,你們快出來,以後保護爹爹哦。」
手心光芒一閃,兩片葉子化為流光飛進小泥人身體裡。
長安疑惑,她想將手心七片葉子都給爹爹,為何只給出兩片?
兩片就兩片吧。
長安飛快跑去屋裡找出自己的小包包,將小泥人放了進去。
看了看包包,她覺得最好再寫一封信給爹爹,囑咐他一定將小泥人帶在身上。
長安又翻出墨條滴水研墨,在紙上歪歪扭扭寫道:
「爹爹,我是長安,是你親閨女。我可想爹爹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伯伯與祖母可壞了,他們可喜歡打人,還打嬸嬸,小堂姐與小姑姑也壞,她們還想毒死我跟嬸嬸,還好他們已經走了。
我做個泥娃娃,請伯伯帶給你,一定要戴身上哦,它會保護你的.」
長安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紙,將手都寫酸了。
「爹」字不會寫,她就畫個男小人代替。
嬸嬸倆字也不會寫,她便畫個女小人兒。
最後連毒與戴也不會寫,長安通通用圖畫代替。
好不容易寫完,將墨跡晾乾,長安把厚厚一沓信紙疊起來,與小泥人放在一處。
做完這一切,長安心情愉悅,樂顛顛跑去查看爹爹送回來的小玩意兒。
一個不大的小包袱里裝著撥浪鼓與小瓷偶,還有一副七巧板與九連環。
另有一個巴掌大的布包,一層層解開,一對小小的銀色鐲子露了出來。
長安拿起銀鐲子晃了晃,兩眼笑成月牙。
小堂姐也有銀鐲子,但她從來不准自己瞧一眼。
現在自己也有了,真開心啊。
長安將鐲子套進手腕里,跑去給嬸嬸看。
但嬸嬸正忙著做飯,只望一眼就說:「不要戴去外頭。」
「嗯。」長安知道,若自己將銀鐲子戴到外頭,鐵定會被壞人奪去。
堂屋內,叔叔已經回來了,六伯伯與族長及兩名族老也來了,他們在堂屋與那個張伯伯說話。
長安只好再次回到後院,將手腕上的鐲子給花花與白花花看。
花花用腦袋蹭蹭小主人,懶洋洋甩著尾巴。
白花花與大黑不明所以,但還是討好地伸舌頭舔了舔小主人的手。
長安跟花花幾個絮叨:「堂姐壞,她竟然說爹爹會死,哼!爹爹才不會死,瞧瞧,他還帶鐲子給我呢。」
又拿起一隻小瓷偶:「還有這個.咦?怎麼這麼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