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程氏一貫是最寵孩子的。
因為蜜寶開口說了想吃炸小魚小蝦,晚上餐桌上的主菜就變成了炸小魚小蝦。
以前雖然住在小河旁邊,時常能撈起一些小魚小蝦,寧程氏也是不做這道菜的。
小魚小蝦個頭小肉少,連塞牙縫都不夠,還必須用重油重鹽才能做出來好吃。以前寧家一年到頭開不了一次葷,誰又捨得廢一大鍋油來滿足孩子的饞嘴。
如今寧家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過了,寧程氏做起飯就全無顧忌了。
她先到井邊將小魚小蝦給徹底洗淨,裝入了乾淨的大海碗裡,用花雕酒與鹽醃好,並將其用澱粉給拌勻了。
在醃製小魚小蝦的期間,她還手腳麻利捅開了灶眼,升起了一堆極旺的火。
快手快腳地把昨日的剩菜給熱了,寧程氏炒了一碟子新鮮的時蔬,又蒸了整整一鍋精米飯。
直到最後她才重新淨鍋,刺啦地倒入了小半鍋的油。
待油被燒熱了後,寧程氏將醃好的小魚小蝦分批給倒了進去。等小魚小蝦被炸至表面金黃後,寧程氏利索地將其給撈了起來,又復炸了一次。
此時小魚小蝦表面已呈現出誘人的焦黃色了。
再往鍋里加入了油、藤椒、鹽、胡椒粉等作料,寧程氏手腳麻利地將炸好的小魚小蝦翻炒了一遍。
此時小魚小蝦的焦香味已飄到了院子裡了。
剛收拾好涼菜攤子回家的寧大頭,嗅著這香味,忍不住贊了一句道「三嬸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哩。」
寧三頭更是捏著肚子上的一層肉,連聲誇讚道「跟著三嬸吃了小半年,我感覺我都多長了十斤肉哩。」
連一旁正在樹下石桌上認真讀書的程長亭肚子都忍不住咕了一下。
似乎是覺得太丟人了,他青澀面龐一時漲的通紅,忍不住羞赧解釋道「這香味實在是太勾人了。」
看程長亭就跟看自家晚輩似的,寧程氏笑吟吟地道「覺著香待會兒就多吃一些。嬸娘今天炸了整整一大鍋呢,保證夠你們幾個大小伙子吃的。」
一旁的蜜寶死死地盯著鍋里,此時忍不住咽著口水,大聲應道「好,我一定會多吃一點。」
望著蜜寶那副小饞貓的模樣,院子裡一圈人一時忍不住都樂了。
親昵地揉了一下蜜寶腦袋,寧程氏笑眯眯地道「好,待會兒咱們蜜寶可一定要多吃一點。」
最後給鍋里倒入了蔥花、白芝麻,將焦紅酥脆的炸魚蝦點綴得更好看,寧程氏才將一碗炸小魚小蝦起了鍋。
滿滿一大海碗的炸小魚小蝦一端上桌,三雙筷子就一齊伸了過來。
寧家人一貫都是最寵蜜寶的,見蜜寶的筷子翹得最高,寧大頭與寧三頭都笑眯眯地讓開了。
誰知蜜寶第一筷子並未夾給自己,而是放到了程長亭的碗裡「長亭哥哥,這個好吃,你多吃一點。」
望著碗裡的酥黃焦脆的炸小魚,程長亭微微愣了一下,才真心實意地露出個淺淡的微笑「謝謝蜜寶。」
給程母送完了飯回來,寧程氏瞧見了這一幕,笑眯眯地道「咱們蜜寶長大了,都會主動照顧哥哥了。」
寧大頭有些吃味地道「蜜寶,我也是你哥哥呢。你怎麼沒有給我夾菜呢。」
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寧大頭的臉,蜜寶小心翼翼地給他夾了一小筷子「大頭哥哥,你慢點吃。」
望著自己碗裡只有程長亭一半的小魚,寧大頭心都要碎了「蜜寶你給長亭哥哥夾這麼多,怎麼就給我夾這麼一點點,吃不飽的哩。」
審慎地端詳著寧大頭,蜜寶遲疑道「那蜜寶就再多夾一點?」說著又夾了半根蝦給寧大頭。
寧大頭故意又搖頭道「不夠。」
蜜寶鎖起了眉頭,十分苦惱地嘆了口氣,又給寧大頭夾了一小筷子,奶聲奶氣地道「現在總該差不多夠了吧。」
終於看不下去了,寧程氏笑著問道「蜜寶為什麼不想你大頭哥哥多吃啊?」
皺起了秀氣的小眉頭,蜜寶比劃出了一個大大的誇張的圓,認真解釋道「前幾天我在家裡都聽奶奶說了,家裡要給大頭哥哥說親了。」
「可是天天跟著娘親一起吃飯,大頭哥哥的腰都有這麼粗了,下巴都有兩個了,再吃下去只怕沒辦法給我帶回一個漂亮嫂嫂了。」
「可真令人發愁啊。」
噗嗤一下就樂了,寧程氏也認真地打量了寧大頭一陣,驚奇地開口道「蜜寶不說,我都還沒發現哩。大抵是涼菜攤子上的活干順手了,家裡伙食又太好了,大頭最近還真圓潤了不少哩。」
口中的飯登時咽不下去了,寧大頭咬牙切齒地道「……蜜寶,你可真是我親妹啊。」
「可不是哩。」覺得自己為這個家付出的太多了,蜜寶當心驕傲點頭道,「大頭哥哥,你不必如此感謝我的。」
噗嗤一下,寧三頭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連一旁正在扒飯的程長亭都忍不住微微莞爾,露出了清淺淡然的笑意。
——有這個女孩在的地方,似乎永遠有著歡笑與熱鬧,真好。
——
與此同時。
福成郡主府。
焦躁不安地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趙福成陰著一張臉,又一次催促道「消息還沒傳回來嗎?」
一旁侍衛低聲應道「郡主,消息從汴京城傳來還需要些時間。」
「真是無用。」趙福成低聲罵了一句,才壓住了心頭火氣,厲聲呵斥著道「還不快讓人去催一催。」
那侍衛恭敬應是。
望著那侍衛轉身離開的背影,趙福成沉沉吐出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消息。
汴京城要挖新運河了!
穿來這商業發達經濟繁榮的大慶朝已有六年了,趙福成也算初步了解了這一朝代的境況。
如果說什麼是這一朝代真正的聚寶盆,那一定是那條溝通南北的大運河。
早年曾在大運河兩旁購置了房產,或者是早早準備好一排排塌房的人家,早已憑藉著運河成為了商業巨賈,給子孫後代積攢下了足以流傳三世的財富。
許多豪商巨賈家的日子,甚至過得如同皇宮一樣奢侈,這讓她如何不眼熱。
只可惜她來得太晚了,並沒有趕上上一次挖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