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幫蜜寶挽起了褲腳,露出一雙白生生的小腿,免得褲腿打濕著涼了,程長亭一邊取了一個半人高的木桶,將蜜寶撈出的小魚小蝦仔細收好。
聽到蜜寶天真的邀請,他露出一個溫和笑容「好,我待會兒一定好好嘗嘗。」
似乎……在這個小太陽般的小姑娘眼裡,世界上一切奇遇無論好與壞,都是快樂的,值得期待的。
真好。
如果能一輩子留住她的這份快樂就好了。
想著他認真整理著小魚小蝦里的渣滓。
因為靠近河岸種了兩排高大垂枝柳樹,河面上時常會漂浮著一層枯黃的柳葉。故而小魚小蝦的筐里,也飄滿了許多被泡爛了的樹葉。
正仔細將那些樹葉撿到外面去,程長亭忽然發現了不對。
如果他剛才沒有看錯的話,筐子裡幾乎將小魚小蝦埋了的爛樹葉里似乎有金光飛快一閃而過。
隨即他又嘲笑著自己。
怎麼可能呢。
平白撈一筐子小魚小蝦就能撿到黃金,這運氣不亞於出門就踩到了銀錠子,天上直接掉錢下來了吧。
將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到了腦後,程長亭繼續兢兢業業地洗著那些小魚小蝦。
洗著洗著,他望著手心裡一隻大蝦蝦鉗子間的半片金葉子,陷入了沉默。
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程長亭遲疑了一瞬,才扭頭看向了寧程氏道「嬸子,我遇上了不認識的東西了,你能來幫我看看嗎?」
剛洗完了一盆衣裳,寧程氏笑吟吟地道「當然可以啊。」
她探了腦袋過來。
瞥了一眼那小蝦蝦鉗子裡的金葉子,寧程氏隨意挑了一下眉,波瀾不驚地道「這不是一塊被蝦鉗子夾住的金葉子嗎?」
聽著寧程氏雲淡風輕的語氣,程長亭再次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將那隻一指長寬的蝦端到了自己面前,程長亭沉默的、認真的、全面的端詳了半晌。
所以這真的是個金葉子。
並未將這件事當回事,寧程氏隨口吩咐道「蜜寶,那魚簍里有蝦夾了金葉子上來了,你待會兒收的時候記得仔細些。」
同樣不覺得抓蝦抓到了金葉子有何不妥,蜜寶嗓音清亮地應了一聲「好嘞。」
終於還是還是忍不住了,程長亭遲疑地問道「嬸娘,你們都不會覺得奇怪的嗎?」
寧程氏奇怪地問道「奇怪什麼啊?」
沉默了半晌,程長亭看向了筐子裡的蝦「如果我剛才沒有看錯的話,這一個筐子裡至少有十來只蝦的蝦鉗子裡有金葉子。一片金葉子至少也有半兩,所以這一筐子的蝦至少能值五六兩銀子。」
「只是下籠子抓魚而已,就平白撿了五六兩金子,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這下寧程氏徹底愣住了。
從寧程氏茫然的表情來看,她顯然並沒有考慮過這一問題。
最終還是蜜寶嫩聲嫩氣的歡呼聲打破了這一尷尬的沉默「娘,我又找到了一個金葉子了。」
艱難地將陰謀論甩了出去,寧程氏遲疑地道「雖然我這麼說,長亭你可能會有些不相信。但是相信我,對於蜜寶來說,這些金葉子真的不算什麼。」
程長亭???
這些金葉子至少也有七八兩,足夠換七八十兩銀子,足夠鎮上的普通人家過上十多年了。
這還不算什麼?
這一疑問直到程長亭跟著寧程氏回家,親眼看著寧程氏回到了臥房裡,拿出了一個匣子打開後,才得到了解答。
望著那一個匣子裡零零散散的物什,程長亭徹底陷入了沉默「……這些都是蜜寶平時撿回來的?」
望著將那匣子塞得滿滿當當的,有著裂紋的翡翠鐲子,有著牙印的金戒指,缺了一個腿的金酒壺,灰撲撲的銀錠子,鑲嵌著珍珠的扣子,甚至是半個寶石腰帶……
寧程氏神情也有些無奈「也就是半年沒去票號里存起來,就攢了有這麼多了。」
程長亭再次陷入了沉默
小半年……
據他所知,蜜寶到寧家已經有快一年了,也就是說這些東西只是蜜寶平時所獲的一部分。
雖然如今手頭窘迫,可生於公侯伯府的程長亭卻是頗有眼力的。
這匣子裡頭的物什,雖然初看都破破爛爛的,卻無一不是真東西。隨便一樣就能值幾十兩銀子,足夠他和娘親過上一年安安穩穩的日子了。
知曉與程長亭母子住在一起後,蜜寶的特殊體質會遮不住了,也是相信程長亭母子的人品,寧程氏索性將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了。
「這孩子就是這點特殊,自從來到咱們家後,運氣就格外的好,不僅做什麼事都格外的順,時常會有一些奇遇。」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一開始也擔心過這可能會有什麼地方不太好,對蜜寶未來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後來開寶寺的圓空大師對我們說了,這就是這孩子的命道,讓我們只管安心就好,我們才算略略放了些心。」
順著寧程氏的目光看向了蜜寶,程長亭猛然想到了,蜜寶曾對他說過的『我可以借給你一萬兩銀子』的話。
當時他只覺得蜜寶是年紀太小,弄不清一萬兩銀子有多少。
現在來看,蜜寶當時說不定說了實話。
她真的有一萬兩銀子。
終於認清了蜜寶是個小富婆的現實,程長亭遲疑地道「蜜寶身上的特殊,還有其他人知曉嗎?」
寧程氏搖頭道「這份幸運實在太扎眼了,我們哪兒敢告訴其他人。就是現在,我們也是千躲百藏的,唯恐這孩子被人給盯上了呢。」
「畢竟蜜寶才六歲呢。」
心裡明白寧程氏的擔憂,望著在一旁認真洗著小蝦的蜜寶,程長亭抿住了嘴唇「嬸子,你放心,我和娘親都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
「還有……」
他聲音頓了頓,終於還是將那句『如果嬸娘願意相信我的話,以後我也一定會如你們般竭盡所能保護好蜜寶』給咽了回去。
最終他只是道「我一定會好好考院試,爭取一路考上去的。」
這個女孩實在太特殊太奪目了。
只有走得越高,他才能越能保護好這個女孩。
雖然猜不到程長亭的所思所想,寧程氏卻能感受到他的善意,當即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樣便是最好了。能多有你這麼一個哥哥,蜜寶也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