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西斜將山路照的通紅,老黃牛緩緩拉著車轅行駛著,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望著遠方夕陽里越來越遠的娘家,坐在牛車上的寧程氏眼眶不禁紅了「下次來又得一年了。」
寧叔濟正忙著駕駛著牛車,一扭頭看見寧程氏哭了,登時嚇了一跳「媳媳媳婦兒,你你你怎麼哭了?」
不知道該怎麼哄媳婦,寧叔濟一時著急得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想伸手去擦寧程氏的眼淚,又怕自己粗手粗腳地弄疼了寧程氏。
他只好笨嘴拙舌地哄著「媳婦兒,你別哭。你想家的話,不用等一年,下個月、不、下旬我就帶你回來看爹娘。到時候咱們還去鎮上稱幾斤羊肉,給咱爹咱娘好好做一頓好吃的。」
寧程氏只是垂著頭,紅著一雙眼眶,聲音悶悶地道「誰說我哭了,我就是眼睛裡進了沙子而已。」
見哄不好媳婦,寧叔濟都快從結巴憋成啞巴了,只好求助性地看向蜜寶「乖寶,快幫爹哄哄你娘。」
接收到寧叔濟的信號,蜜寶爬到了寧程氏身旁,搖晃起了她的手臂,撒起了嬌道「娘,就這麼說定了,下旬蜜寶一放假,就和爹爹一齊陪你回姥姥姥爺家裡。這回咱們不當天就走了,要好好住夠三天。」
「要是蜜寶和爹爹爽約的話,老天爺就罰蜜寶和爹爹變成一個小豬豬或者小狗狗,成天圍著娘親汪汪或者嗷嗷叫。」
被蜜寶的小模樣一下逗樂了,寧程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揉了一下蜜寶的腦袋,將她攬進了懷裡,寧程氏親了一口道「真是娘親的乖孩子。」又嗔怪地看著寧叔濟道,「哄不好媳婦就讓孩子上陣,哪兒有你這樣當爹的。」
憨憨地撓著後腦勺,寧叔濟不好意思地笑了「媳婦,你你你你你好了?」
想起方才的情形,寧程氏也有幾分羞澀,低低地嗯了一聲,垂眸解釋道「就是好久沒見爹娘了,剛才有些捨不得離開罷了,現在已經好了。」
說著又看向寧叔濟和寧蜜寶,「你們父女倆也不用哄我,說什麼下旬還要再來一趟了。開年了鎮上涼菜攤子生意只會更好,正是要用人手的時候哩,哪兒還抽得出身回來。」
「要抽時間總是抽得出來的。」寧叔濟笨拙地道,「這這這些年你也沒怎麼回來過,本來就該多回幾趟家的。」
寧程氏搖了搖頭,笑道「等明年過年再回來一趟吧,到時候多給爹娘提點東西。」
寧叔濟重重點頭道「到時候給爹娘拎一扇豬回來。」
笑著『嗯』了一聲,寧程氏才又對寧叔濟道「天色實在早了,咱們快些回家吧,只怕娘都等急了。」
「好嘞,咱們快些回家。」見寧程氏心情終於好了,寧叔濟的心情也好了,正要催一下老黃牛,車身就突然顛了一下。
車上的寧程氏和蜜寶都『哎喲』了一聲。
「沒事吧?」寧叔濟忙扭頭詢問著兩人安危。
確認寧程氏和蜜寶都好好的,寧叔濟才放了心,忙又下車檢查著「這黑燈瞎火的,怕不是軋著什麼東西了吧,我下車去瞧瞧吧。」
似乎是在表示贊同,老黃牛跟著哞了一聲。
坐牛車坐得屁股都疼了,蜜寶想要活動活動筋骨,也跟著跳下了車道「爹,你等等我,我也想下車瞧瞧。」
舉著火把的寧叔濟繞了足足三圈,並未發現有任何異常之處,正還在暗自狐疑「這地上乾乾淨淨的,沒看見有什麼東西哩。」
就聽蜜寶高興地叫了一聲「爹,你快過來,瞧瞧這是什麼?」
寧叔濟忙跑到了蜜寶身邊,就見蜜寶蹲在一個剛被挖開的小坑旁,咧開著大大的笑容道「爹,你看這裡是不是有東西?」
順著蜜寶的目光看去,寧叔濟就驚訝地看見牛車車輪底下,有一個被牛蹄子扒拉出的小坑,露著一角金色。
乖乖巧巧蹲在坑旁,蜜寶高興地道「剛才我一過來,大黃牛就拼命地刨蹄子哩。我還以為它是不舒服了,想著要安慰它哩,結果就發現了這個坑。」
寧叔濟更加驚訝了「咦,方才我、我、我將牛蹄底下檢查過三遍,大黃牛也沒有半分動靜哩。」
說著他遲疑地抬頭凝視著大黃牛。
用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屁股,大黃牛緩緩側過了腦袋,避開了寧叔濟的目光。
寧叔濟……
並不知道寧叔濟想法,寧程氏也跟著下了車,站在了小坑旁,仔細瞅了半晌道「仔細看好像能看到些許金色,只怕底下還真埋著東西哩。」
顧不得再和大黃牛置氣,寧叔濟當即道「車車車上有鏟子,我來把這東西挖挖出來。」
寧程氏側身讓開了位置。
干慣了農活的,寧叔濟沒三兩下就將小坑挖開了,從裡頭取出了一個成人手臂粗細的……
「酒壺?」仔細瞅著那一團土疙瘩,寧程氏給出了自己答案,「埋地里都這麼久了,還有這個顏色,只怕是純金的哩。」
想著大黃牛方才明晃晃的偏袒,寧叔濟邊扒拉著酒壺上的土,邊酸溜溜地道「你見過咱咱咱們蜜蜜、蜜寶什麼時候挖過破銅爛鐵出來嗎?這玩意指指指指定是真金的。」
「那倒也是,咱們蜜寶一向運氣好著呢。」寧程氏如此應了一聲,跟著扒下著酒壺上的泥巴,將純金的酒壺掂了掂道,「還挺重的,起碼有五六兩,如果是真金的,這酒壺在鼎盛票號能換五六十兩銀子哩。」
驅著老黃牛重新走了起來,催著寧程氏和蜜寶上了車,寧叔濟也坐上了車轅,笑著道「咱們蜜寶還差這一點銀子嗎?回去洗乾淨了好好放著,給咱們蜜寶以後喝酒時用吧。」
寧程氏嗯了一聲,將純金酒壺收了起來。
並不懂得寧叔濟和寧程氏在說什麼,蜜寶好奇地歪著腦袋道「爹娘,什麼是酒啊。」
被這問題問得愣了一下,寧叔濟與寧程氏皆是一樂。
寧叔濟打趣道「倒倒、倒是忘了,咱們蜜寶還沒嘗過酒味呢呢呢。」
寧程氏則笑著解釋道「酒一種喝了能夠解憂的飲子,通常是用糧食發酵製成的。不過咱們蜜寶年紀小,現在還只能喝米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