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知曉寧家的涼菜攤子最近賺錢了,寧長壽和老寧康氏夫妻仍然連連咋舌道「怎麼就值當弄這麼多菜了?這又是魚又是肉的,該花費多少錢啊。」
邊掀開帘子端菜進屋,寧程氏邊笑眯眯地道「拋費不了多少錢。雞是從隔壁曾家抓的,魚是大堂哥送的,洞子菜是自家種得,都是成本價。大伯你們吃好喝好就是了。「
饒是如此寧長壽和老寧康氏仍舊連連搖頭。
不過他們也知曉如今寧家今非昔比了,只是連連感嘆著道「可見是日子越過越好了,咱們這等泥腿子也難得和地主老爺一樣,在家裡能吃到點好東西了。」
「這還不是託了咱們蜜寶的福。」將蜜寶摟在自己懷裡,親自給她剝了一個鹹鴨蛋,讓她一個人拿著吃了,老寧康氏笑了一句,又對寧家人道「這眼瞅著不是臘八了嗎?大東他們幾個上餉發錢發吃食了。他們全部寄回家了。回頭到咱們吃飯。大家好好聚一聚。」
知道老寧康氏這是想藉機感謝,寧老太太一口答應了下來「到時候一定去。」又問道「嫂子家打算怎麼過臘八。」
大慶朝人重視過年,年味從進臘月就開始濃了。
這頭一個節日就是臘八。每逢到這一天,大慶朝的大小寺廟都會用『胡桃、松子、核桃』等物煮成臘八粥,分發給信眾食用。藥店裡則都會用便宜藥材做成一些強身健體的藥包,分發給平時買藥的顧客。
民間也有互相贈送臘八粥的習慣。
鄰里之間平日關係不錯的,這時候不送一碗臘八粥互相走走禮是說不過去的。
但以前的寧家太窮了。
每逢過年更是覺得囊中羞澀,還完了來催債的債主的錢後,連吃飯的米麵都不夠了,只能靠著寧長壽家送來的魚撐門面,又哪兒有多餘錢財做臘八粥。
所以每年他們都只是收旁人家的臘八粥。
今年好不容易手頭寬裕了,債也還得七七八八了,寧老太太就打算好好過一下臘八節,將往年欠鄰居的禮都還上。
這不就是在向老寧康氏取經。
老寧康氏卻是對寧老太太道「到時候你只管做些粥就是了,倒是不太難。只是今年臘八後,我們打算照例去一趟開寶寺拜拜,你們家要不要一起去。」說著看了眼寧仲濟和寧程氏。
寧老太太懂得她的意思。
老寧康氏信佛比較虔誠。
因而每年臘八時節,她都要往最近的開寶寺拜一拜,施捨一些香油錢,給全家人祈求安康順遂。
只是因為寧老秀才家以前太窮了,沒有錢給廟裡去捐香火,所以一直都沒有隨著去。
今年既然手頭寬裕了,拜佛也可以一併提上行程了。
畢竟寧叔濟和寧程氏成婚都快八年了,膝下卻一直沒有孩子。也就是如今有了蜜寶疼愛,夫妻倆才算是有了後。
無論是為了求子,或是為了感念上蒼送來了蜜寶,寧叔濟與寧程氏夫妻都可以去一趟寺里拜拜。
寧張氏也懷了孩子,也要去求一求未來孩子的平安健康。
寧老太太便一口答應下來「到時候和嫂子家一齊過去。」又問蜜寶道「蜜寶過臘八的時候,想去開寶寺玩嗎?」
正咬著一個醃的正正好,流出了黃色的油的鹹鴨蛋,蜜寶歪著頭想了一下,用力點頭道「想去。」
寧老太太笑眯眯道「那到時候咱們就帶蜜寶去玩咧。」
這便算是暫時商定了。
儘管外頭天氣冰寒,空氣里又飄起了大雪。屋子裡燒著香餅煤,空氣都暖融融的,
一隻長了雞寶的老母雞燉了湯,滋味也是十足的美味。
黃酒祛除了老母雞的腥膻,又與大棗和勾起的醇厚滋味相得益彰,暖融融地喝下肚子,令人身體從里暖到外。
先給蜜寶盛了一大個雞腿並滿滿一碗湯後,其他人才開始動筷子,各自盛了雞湯吃起來。
最後連湯帶肉連骨頭都被一大桌人吃得乾乾淨淨,連最後一丁點湯渣子都沒有留下來。
一餐飯吃得賓主盡歡。
中途曾家人回家發現家被寧家端空了,也不是沒有想過上門來討個說法。
曾老婆子更是憤怒異常。
平素只有她占人家便宜的,幾時想到過還會被人這樣占便宜。
她當即就怒氣沖沖地跑到寧家,想要和寧五姑娘理論。
寧五姑娘笑眯眯用她的言辭將她懟了回去道」喲,那些雞鴨是你們家的啊。上頭又沒有寫你們家的名字,就在滿地跑著呢,我還尋思是沒人要的,就給拿回去了?」
「什麼?你想要要回去?「
「可是那些雞鴨鵝都已經在鍋里了,被我們吃下肚了,怎麼辦啊?對了,你們家可要做好了準備。待會兒我們吃出了什麼問題,可是要找你們家理論的。」
曾家人還想要耍賴皮,寧長壽一家就亮起了胳膊。
這回寧振虎、寧振狼、寧鎮豹幾兄弟都帶了兒子過來了,烏泱泱的一大家子人高馬大的壯勞力,把曾老婆子和曾家老四看得心驚膽戰,當即就乖巧地退了出去。
這事便算是無聲無息揭了過去。
直到兩天後,臘八節到了。
寧程氏一大早就親自起床,用早就準備好的核桃、松子、乳蕈、柿子、栗子等與米燉成了一鍋稠密的粥。
從未見過這一新鮮,寧家孩子們都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好奇問個不停。
「咱們家是要做臘八粥嗎?這是咱們的早飯嗎?」
「核桃看上去好好吃啊。」
「待會兒咱們要送給大爺爺家嗎?」
「要送給胖嬸家嗎?」
……
將半顆柿子塞給了眼巴巴望著的蜜寶,並叮囑她只許吃半個當心胃疼,寧程氏才邊熬著臘八粥道「等臘八粥熬好後,先給鄰居們送幾碗在吃飯。吃完了咱們就去開寶寺玩。」
「好不好啊。」
一眾小孩都用力點頭應道「好。」
不多時一鍋香噴噴的臘八粥就做好了,寧程氏給每個小孩都盛了一碗,讓他們放在籃子裡送給鄰里家。
寧五姑娘和蜜寶被分到了去花寡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