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師有理由懷疑,顧南煙為了增加鬼樓的真實性,特意放了只真的人手。
不然為何手感如此像真的……
老太師又捏了捏那隻斷手。
還是已經放了好幾天,已經浮囊的那種。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盛老太師險些將之扔出去。
最後還是忍下心中的噁心感,仔細打量起來。
皮膚的質感,還能在表面看到毛孔,斷裂處的骨骼也是真的。
甚至還有掌紋!
盛老太師眼神一閃。
難不成真的是從人身上砍下來的?
照顧南煙的兇殘程度,也不是沒有可能。
「幹啥呢,想偷東西啊?」
顧南煙抄著手溜溜達達的走過來。
「那可是我們鬼樓的鎮樓之寶,弄壞了可是要賠銀子的。」
她說著伸手將斷手奪過來,用力一扔。
斷手飛向遠處。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陰森森的女聲。
「多……謝……東……家……」
顧南煙微笑,朝遠處擺擺手:「箏兒姑娘客氣,最近人多,加小心別再丟了。」
女聲緩慢縹緲,赫然是方才哭著找手的那道聲音。
「娘哎!」一個身材瘦削的官員沒忍住,顫著嗓子喊出聲。
誰承想竟得到了箏兒姑娘的回應。
「公子認錯了,奴家生前並未成親,亦沒有子嗣……」
「嚶嚶嚶……奴家好慘啊……」
眾人:「……」
這女鬼咋賤掰掰的?
……
鬼樓三樓呈回字形,顧南煙帶著大大小小的朝臣,在外圍走了足有一個時辰,方才走了一半。
倒不是因為鬼樓的面積大,而是隨著漸漸伸入,恐怖程度越來越高,大部分官員已經嚇的虛脫了。
什麼鬼撞牆,鬼掹腳,那都是小兒科!
忽隱忽現的鬼影透體而過那才是常態。
更甚者,還會從頭頂突然掉下一顆頭顱,懸在半空中咧著嘴朝他們笑。
邊笑邊吐血,邊吐血邊笑。
那些被鬼頭突然襲擊的大臣,已經嚇的沒了魂,手軟腳軟的由身邊的人扶著走。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管財有先見之明,提前給他們服下定驚散,怕是已經集體趴菜了。
其中狀態最好的,當屬從顧南煙那買了符紙的程錢。
雖然他也被那些穿體而過的「鬼魂」嚇的不輕,卻沒有任何東西碰到過他的身體。
比如鬼手之類的。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自從貼上符紙之後,之前那種陰風陣陣直在耳邊吹的情況再也沒出現過。
他小心翼翼的按著胸前的符紙,慶幸自己聽了女兒的話。
在任何時候都不要拒絕安陽公主的提議。
否則一定會遭罪!
這三百八十八兩花的值啊!
眼見著同僚們扶牆的扶牆,臉色刷白一片,滿頭的冷汗,眼眶都是紅的。
哆嗦的仿佛掉進了冰窟一般。
程錢突然感覺到一股驕傲油然而生。
「求公主饒命,微臣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十幾口全靠微臣一人養活,微臣不能死啊!」
當顧南煙打開三樓中心的木門,陳舊的木門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迴蕩在整個房間。
見裡面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鬼影齊齊朝他們看來,終於有人忍不住崩潰了。
會動的斷掌,會笑的頭顱,半透明的鬼魂。
鬼樓的一切都在突破他們的認知。
與剛來時不以為意的看熱鬧心態不同,他們此時是真的相信了鬼樓有鬼。
其實他們早就打了退堂鼓,只是傅拓也在場,誰都不敢先提出來。
以免顯得自己太過無用。
而以前在他們眼中年輕氣盛的皇帝,此時在他們眼中變的無比高大。
相比他們這些臣子,皇上面對如此詭異的情況,竟還能臉不紅心不跳。
甚至在鬼影迎面撲來的時候,好奇的伸手去觸碰。
更有甚者,他連那些懸浮在空中飄蕩的頭顱都敢抓在手裡把玩。
這豈是一般人能有的氣魄!
眾朝臣佩服的五體投地。
至於顧南煙……
那就更不用說了。
那些「鬼魂」在她手底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仿佛只是她手中的玩物。
這讓這些人不得不懷疑顧南煙的身份。
就像民間所傳言的那樣。
她恐怕當真是仙人下凡!
與對傅拓的尊崇敬佩不同,他們突然對顧南煙充滿了畏懼,心中再也生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即便是那些原本對她不滿的人。
而其中最不滿顧南煙的,當屬盛老太師無疑。
不知道是不是忌憚他年紀一大把,怕把他嚇死在這裡,一路走來並沒有任何鬼物靠近於他,只除了耳邊時不時的陣陣陰風。
可盛老太師並不覺得開心。
到了他這個年紀,最為忌憚的便是鬼神之說。
之前他一直覺得顧南煙在故弄玄虛,包括那個斷手在內,他以為最多便是砍了誰的手,又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這才能讓斷手蠕動。
畢竟顧南煙賣的那些機械類的東西,也不是不能用在這上面。
可在看到那四處飄蕩,能跟顧南煙交流的重重鬼影的時候……
他突然覺得,或許她真的能通鬼神……
只是他從未見過,不肯相信罷了。
看著顧南煙悠閒的遊走在眾多「鬼魂」之間,盛老太師第一次對她產生了懼怕的情緒。
或者說,他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恐懼感。
活著的時候他自然不會怕她。
反正他年紀也大了,身體再好也總有死的那一天。
可他怕自己死後也不得安生。
若是真的將她得罪狠了……
他甚至能想像得到,自己生生世世被她折磨的下場!
盛老太師用力握緊拳頭,妄圖掩蓋自己對顧南煙的懼怕。
然而顫抖的嘴唇,卻將他的恐懼完完全全暴露出來。
……
既然有人開了口,顧南煙也不想為難他們。
反正錢已經收了,別指望她退款就是。
她當即帶著人原路返回。
之前遊蕩在附近的鬼魂,竟全都不見了。
就連溫度都沒有方才那麼冷了。
光線也恢復了正常。
雖然周圍看起來還是很陳舊,卻沒了那種陰森的感覺。
仿佛這裡只是一間普通的老房子。
眾人不由更加懼怕顧南煙,戰戰兢兢的跟在她與傅拓身後,老實的如同一隻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