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忽近忽遠，像是近在耳邊，但當眾人抬頭望去時，卻只看到遠處一閃而過的紅影。

  眾臣齊齊咽了口口水。

  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人群中心靠攏。

  「這隻鬼……還挺像真的哈……」

  戶部尚書程錢縮縮脖子，往顧南煙身邊湊了湊。

  顧南煙但笑不語，右手伸入懷中，掏出兩張畫著紅色字符的黃色符紙，「啪啪」兩下給自己與傅拓一人貼了一張。

  「夜裡不做虧心事，白日不怕鬼敲門，錢大人莫慌，你看本宮就不怕。」

  程錢：「……」

  他嘴角抽了抽。

  不怕。

  不怕你貼什麼符紙！

  有本事別用道具啊！！

  還有……

  「微臣姓程！」

  打第一次見面就喚他「錢大人」。

  他都說了多少次了！

  他姓程！

  姓程！

  祖宗十八代都姓程！！

  程錢氣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顧南煙：「……」

  尷尬了……

  居然給三金跟她爹換了個祖宗……

  這也不能怪她啊。

  誰讓這爺倆的名字寓意太深入人心，搞的她一看到這倆，下意識想起了銀錢。

  顧南煙清了清喉嚨，若無其事的道：「錢……不是，程大人若是害怕，不如也貼幾張符紙，求個心安嘛。」

  程錢蹙眉：「微臣也沒準備這些啊。」

  他純粹是來湊熱鬧的，怎麼可能隨身帶符紙。

  程錢猶豫半晌。

  他覺得鬼樓有鬼的傳聞都是假的，就是公主弄來嚇唬人的東西。

  貼了符紙也沒用。

  不過……能求個心安倒是真的。

  「不知公主還有沒有多餘的，可否勻給微臣幾張？」程錢討好的道。

  雖然公主向來小氣……

  不過以他女兒鑫鑫與公主的關係，他覺得問題不大。

  果然，顧南煙十分爽快的答應下來。

  「錢大人言重了，都是一家人，幾張符紙而已，無需如此。」

  她說罷唰唰兩下，一手掏出厚厚一沓符紙。

  程錢：「……」

  微臣姓錢！

  算了。

  公主愛怎麼叫怎麼叫吧，他懶得再糾正了。

  程錢趕忙伸出雙手至顧南煙面前，心中十分感動。

  果然宮裡有人好辦事。

  自從他女兒攀上公主這根大腿之後，連他的官途都順暢多了。

  再也不用看盛家的臉色不說，如今還能得到公主的特殊照顧。

  他敢打包票，若是換一個人來要……

  公主最多給塊碎紙片子。

  程錢感動壞了，眼眶紅彤彤的吸溜一下鼻子。

  顧南煙狐疑的看他兩眼。

  這都給嚇哭了，三金她爹膽子這么小的？

  可這才剛開始，硬菜還在後頭呢。

  顧南煙同情的看他一眼，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伸出一根手指。

  「看在你閨女的份上，原價二百兩的符紙給你打個五折，盛惠一百兩……」

  她頓了頓，強調道：「一張。」

  程錢：「……」

  感動餵了狗。

  一百兩一張巴掌大的黃紙，你當是金子做的呢！

  還打個五折，要不你給我打骨折？

  程錢收回手。

  「微臣突然沒那麼怕了。」

  鬼有什麼好怕的，他最怕的是花錢！

  想想那讓他愁禿了頭的國庫，程大人感覺自己又有了勇氣。

  顧南煙：……好像要多了。

  不過她並不氣餒，神秘兮兮的湊到程錢身邊。

  「程大人確定不買？一會你可別後悔。」

  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好戲還在後頭呢。」

  她的鬼樓可不是浪得虛名的，這才哪到哪。

  程大人聞言又猶豫了。

  這位在他們的圈子裡，可是人人談之變色的主。

  誰知道她後邊還有什麼損招。

  一百兩雖然貴了些，若是能讓她開個後門，少受點驚嚇倒也值得。

  「這符紙當真有效？」程錢不確定的問道。

  若是她敢承諾，他也就狠狠心買了。

  顧南煙：「沒有。」

  程錢：「……」

  沒有……沒有你還敢賣一百兩銀子！

  「本宮說了，只是圖個安心而已，心靜則萬鬼不侵。」

  「錢大人不妨考慮考慮。」

  程錢：微臣姓程……

  「勞煩公主給微臣來一張吧。」他嘆了口氣，萬般不舍的從袖袋中掏出一百兩銀票。

  心疼的五官都擰了。

  顧南煙笑眯眯的看著他。

  「就一張？」

  程錢：「……那，兩張？」

  顧南煙：「就兩張？」

  程錢：「……」

  「三、三張！」

  不能再多了！

  顧南煙再接再厲：「這樣吧，程大人買五張，我再給您打個折，算您三百八十八兩如何？」

  程錢臉皮子抽了抽。

  「微臣沒帶那麼多銀子……」

  「沒關係，看在你是三金她爹的份上，本宮允許你賒帳！」

  她說罷也不等程錢有反應，大方的抽出五張符紙塞到他懷裡。

  然後將手攤開，伸到他面前。

  「先付三百兩，另外八十八兩記帳，我們會有專員去您府上取銀子哦。」

  都不用你親自跑一趟，這服務態度絕了！

  程錢：「……」

  被坑了近四百兩的程錢懵叨叨的接下符紙。

  顧南煙心滿意足的將三張銀票揣入懷中。

  並笑眯眯的看向周圍的其他官員。

  「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哦，還有沒有人要買？」

  眾臣：「……」

  又想坑銀子。

  信你才有鬼！

  眾人一致拒絕，紛紛轉過頭，往盛老太師那邊看去。

  傅拓好笑的看著妹妹坑自家臣子。

  見妹妹一臉失望的樣子，他從她手中接過一打符紙。

  「這裡總共有多少張？」

  顧南煙無精打采的看了一眼。

  出師不利啊，才賣出去五張。

  還是打了折上折的。

  「也就百十張吧。」

  傅拓笑了笑：「朕全買了。」

  不過萬把兩，能哄的妹妹開心就好。

  說罷他朝身後看去。

  三斤趕忙掏銀子。

  「皇兄是不是傻？」顧南煙翻了個白眼，一把將符紙拿回來。

  無語道：「幾張破黃紙而已，還真當金子做的了？」

  「便是用上硃砂，一張的成本都沒有一個銅板，何況我用的還是紅墨水，傻子才買！」

  傅拓：「……」

  程錢：「……」

  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顧南煙懶得理她家傻哥哥，見沒有冤大頭買她的符紙，便開始抻著脖子看熱鬧。

  另一頭，盛老太師神情僵硬的看著手中的斷掌。

  那冰涼柔軟的觸感，刺激的他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