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農民艱難

  下沖村,張濤肩頂打穀機,吭哧吭哧地前行。【Google搜索】雪兒與娜娜兩個美女,在他身前身後跑動著。

  「濤哥,這季節為什麼叫雙搶呢?」雪兒眨巴著大眼睛,天真地問道。

  這個問題,倒有點意思。張濤用心想了下,開始自己的賣弄。

  「這事嘛!三言兩語還真說不清。」

  「不過,看在雪兒小朋友好學的份上,我就耐心地給你解釋一下。」

  「這雙搶兩個字,可分開來解。這個雙呢,有兩層意思:一是代表這打穀機上的人,要成雙成對上,兩個打穀的,兩個遞禾的;。

  二是這季節的農活,是收完稻穀就插秧,雙管齊下。

  這搶呢,稍微複雜點,那是因為這活比較緊,得搶著與時間賽跑。」

  「那為什麼會比較緊呢?為什麼不可以提早些或者是推遲些呢?」雪兒皺著眉頭問。

  「這個問題問得好,雪兒小朋友,這說明你動了腦筋,在深入思考這事兒。」

  張濤宛若講台導師一樣,繼續賣弄自己的博學。

  「這稻穀生長與成熟,那都是跟著季節與天氣變化來的。這該熟的時候,它就熟了。」

  「這稻穀一熟呢,那就得抓緊收。如果不這樣做,沉甸甸的稻穗,壓彎了禾杆,穀子浸到水裡,那就會引起發芽的。」

  「稻穀都發了芽,農民伯伯這一年,不就白忙活了嗎?」

  「再者,若不及時收割,那些熟過頭的,稍碰它一下,穀粒就會自動落到田裡。」

  「你想想,這會造成多大的浪費呢?我們小學課本上要求的顆粒歸倉,又怎麼能做到呢?」

  「還有就是,萬一遇上暴風雨呢?這該是多麼悲摧恐怖的事啊!再有這秧苗遲插一天,對它的生長,也可是有巨大影響的……」

  「這一斤米,似乎也不值幾個錢啊!」

  張濤對雪兒的話這麼重視,解釋得這麼細心。娜娜心生不滿,就不合時宜地插了這麼句話。

  這話里意思很明確,你天花亂墜地把雙搶說得如何如何重要,可結果呢?又有什麼用呢?

  娜娜無意之中,找准了張濤的痛點。

  她的話,像投槍一樣,又快又狠地,向他扎來。

  他心裡不由痛苦地哆嗦一下,臉色瞬間變得灰暗、陰沉。

  他無可指責娜娜。

  幾乎所有脫離土地的城市人,都不會理解農民之苦。

  在他們的骨髓里,都對鄉下赤腳農民,存有輕視和鄙夷之意。

  也許,這與個人品質無關,是大環境造成的。

  是呀!一斤穀子,能抵幾個錢呢?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雙手不沾陽春水的人,有幾人能體會種田的艱辛與心酸呢?

  農民伯伯種田一畝,從浸種,播種,犁田、插秧,施肥,殺蟲,除草,殺禾,打穀,曬穀…到最後收倉入庫,歷時幾個月,有十幾道環節必不可少。

  每個環節,浸透的,都是他們鹹鹹的汗水和淚水。

  一畝田收穫稻穀千來斤。撇開所有人工,只算現金投入,合計下來,根本沒有幾個錢盈餘。

  再要考慮亂漲的農資物價,種田愈多,虧得也就愈多。

  張濤長嘆一聲沒有說話。路邊田壟里的景象,讓他心裡湧起難以名狀的酸楚與無奈。

  田壠里鄉親們,一個個彎腰揮汗忙碌著。有殺禾的,有打稻的,有馭著大水牯犁田的。

  這酷暑大熱天,縱使被贊為任勞任怨楷模的牛也受不了。

  它們頭頂烈日,埋頭拉犁,嗓子「嗯嗷嗯嗷」地發出不滿的低聲嘶吼。

  牛吼聲甚是無奈,甚至帶點淒婉。

  牛才是農民最好的朋友。

  他們深知牛之苦,卻又毫無辦法,只能揮動手裡長鞭,驅趕牛繼續賣命。

  這背犁之事,老夥計你不干,那誰來干呢?

  這種田之苦,農民不承擔,誰會承擔呢?

  老夥計啊,你我半斤對八兩,同是人間苦命人。

  牛的淒吼聲,讓張濤心裡越發難受。

  是呀!農民賤,種田苦。誰甘願做以田為生、靠天吃飯的蠢子農民呢?

  那些舞文弄墨者,謳歌讚美農民,贊的其實就是田間老水牛。

  「哞哞!」你們知牛之苦嗎?

  你們,莫不是在對牛彈琴,粉飾太平?

  於農民而言,種田,那不是願意,不是喜歡,更不是愛好,那是無奈。

  農民有一句口頭禪,「不種吃啥呢?」

  是呀!不種吃什麼呢?不種又能幹什麼呢?

  他們的學識有限,受諸多因素限制,做生意沒本錢,搞種養致富什麼的,又沒技術沒膽量。

  外出打工,只能從事最低賤、最繁重的工作,大多只是混過肚飽。

  那些上年紀的農民,想當農民工,都不夠資格。他們註定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泥巴裹腿過一生。

  種田,是無奈,是生活所逼,更是現實所迫。

  「濤哥,你怎麼啦!」娜娜惶急地問道。

  看到張濤那痛苦的表情,她以為自己剛才那句話傷著了張濤,心裡分外的緊張,連話里的語氣都有一絲顫抖。

  張濤回頭笑了笑,對娜娜說:「沒什麼,我只是剛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當然不會生娜娜氣的。娜娜無心之語,觸及他的痛點。

  而且他看得出,娜娜善良、單純,應該不是那種看不起農民的虛榮女孩。

  娜娜哦了一聲,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人家心裡想的事,願說的話自然會說。若自己貿然追問,人家又不方便說的話,那會讓雙方都挺尷尬的。

  一個人招不招人喜歡,察言觀色與帶不帶乖,其實是挺重要的。

  至少娜娜在這方面,做得還挺不錯,懂得看眼色行事。

  「濤哥,你家的天怎麼這樣遠呢?」

  娜娜故意把話題引開,希望把張濤從不好的情緒中拉出來。

  「是呀!都快到我們磨田了。你看,站這裡,都看得到我們的礦部。」雪兒也跟著說道。

  「我家的田,是我們組上最遠的。」張濤說。

  「這是怎麼回事呢?」娜娜奇怪地問。

  雪兒也疑惑地看著張濤,等著他回答。

  張濤平靜下心緒說:「這事說起來話又長了。你們看,來的路上,有木有幾丘完整的田呢?大多都是被切成一塊一塊豆腐乾,是嗎?」

  「是呀!我對這事一直挺納悶的。」

  「一丘田本來就不大,還切成豆腐乾,分給那麼多戶。每個農戶的田,自然也都是東一塊西一塊的,多不方便耕種啊!」

  娜娜對農事接觸得多些,她立即發出自己的感慨。

  「這樣一來,戶與戶之間,還容易發生矛盾。」

  「這萬一要用機械的話,那更是無法開工了。」

  「你們不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農民以田為生,對田自然看得非常重。這就給分田帶來了很大困難。」張濤耐心解釋道。

  「我們組田不多,人平大概三分田。這田又有遠有近。遠的付出的勞動多,大家自然都想選屋前屋後的田。」

  「除此之外,田的質量也千差萬別,有乾旱田、水田、肥田、瘦田、冷水田、深泥田等等。不同的田,產量那是有很大不同的。」

  「這樣的話,大家都盯著好田和近田。組上就只有採取切豆腐乾的法子,然後再好漢憑勾撿,也就是抽籤。」

  「那些遠田與乾旱田,願意種的人少。不是嫌太辛苦,就是產量太低不划算。」

  「組上就以同比增大面積的辦法,把這些田拿出來,讓願意種的人先選。」

  「那些勞力多或者是家裡沒什麼別的創收門路,完全靠田養家的,往往就會選種這樣的田。」

  說到這裡,一絲憂鬱又爬上了張濤額頭,他苦笑了一聲繼續往下說。

  「我家嘛,就屬於這樣的困難家庭,父母親為供我們讀書,為多產些糧食,就只好選擇這全村最遠的田了。」

  聽完張濤的話,雪兒與娜娜也不好說話,唯恐又觸及張濤的傷心之處。

  跟著,她們心裡也變得分外難受起來。想不到在她們眼裡如此陽光、堅強的濤哥,竟然承受著這麼多苦痛。

  他這一身本事,難道都是在這苦痛里磨鍊出來的嗎?自己能夠給他些什麼幫助呢?

  自己如果想與他在一起,那自然要走進他的心裡,分擔他這些痛苦的。

  張濤可能沒想到,他這番隨口說出的話,讓雪兒與娜娜心裡,又起了很大的變化,多了份憧憬與渴望,更多了些溫柔、同情與理解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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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布於09-12

  來自作品集落榜濤哥闖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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