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鋒銳的眸子盛著隱約笑意。

  盛沐沐瞬間意識到自己大話說過了。

  這個詞，頗有歧義。

  讓人忍不住往奇奇怪怪的方面想。

  「誒不是調教——」

  盛沐沐搜腸刮肚。

  努力組織語言找補：

  「訓練？也不是……」

  「呃……我想想啊，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祁默饒有興致看她，眉尾微挑，眸底像藏了鉤子。

  他低笑一聲，決定放過她，緩緩收回目光，溫聲：

  「別想了，想想待會喝什麼。」

  說完，把手機遞過去，讓她提前看看烤肉店附近有什麼飲品店。

  盛沐沐眨了下眼，淺淺舒一口氣。

  既然祁默主動轉移話題，她也不再糾結。

  接過手機挑選起飲品店來。

  前方紅燈，布加迪停在斑馬線前。

  盛沐沐很快決定好待會要喝什麼，把手機摁熄，放到兩人中間的扶手盒上。

  剛要收回手，忽然男人手臂伸過來。

  仗著臂長，輕易牽住她的手。

  盛沐沐愣了下，抬眸。

  祁默直視前方。

  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仍專注看前面一點也不複雜的路況。

  唇角若有似無翹起。

  深邃眉眼在窗外霓虹燈映照下，英俊得不像話。

  他修長勻稱的指節自她掌心往上。

  輕輕揉捻她指尖。

  把玩。

  仿佛她的手是他等紅燈間隙打發時間的小玩具。

  盛沐沐心尖微顫，往真皮座椅里靠了靠。

  無聲打量面前西裝筆挺側臉精緻的男人。

  這個男人，怎麼談起戀愛來，像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

  突然襲擊牽她手，還要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奇怪的是，她竟一點沒覺著幼稚。

  心裡一絲絲甜意暈開。

  耳垂微紅，頭偏向窗外。

  放任他玩她指尖。

  夕陽漸斜，風吹進車內。

  深秋的風帶有蕭瑟草木氣息。

  乾燥得仿佛一點就燃。

  她耳邊碎發被風吹亂，沒有去管，唇角輕抿著。

  指尖被輕捻的觸感很微妙。

  動作明明很輕，卻存在感極強。

  讓她無暇顧及其他事。

  她腦子裡忽然蹦出網上那篇帖子的第二條：

  臭情侶第二步——時時刻刻都想肢體接觸。

  盛沐沐：「……」

  又中了。

  ……

  吃完飯出來時，天已盡黑。

  夜色融融，彎月如鉤。

  車停在地面停車場。

  兩人悠閒散著步去取車。

  路上行人不少，不乏挽手走在一起的情侶。

  他們是路上顏值最高的一對。

  外貌身材絕配，氣質更是出眾。

  路人目光偶爾看過來，不禁腦補出這兩人浪漫溫情的對話場面。

  然而，事實並不如路人所想——

  盛沐沐頭轉了轉，將長發甩至胸前。

  用手挑起一縷，低頭努努鼻子，嗅嗅。

  瞬間眉頭擰起：

  「頭髮上都是烤肉的油煙味，好臭啊。」

  話音剛落下，肩頭被祁默攬住，往懷裡帶了帶。

  他低頭靠近，聞了下她頭髮，神色自若地道：

  「不臭。」

  「……」盛沐沐被陡然拉近的距離以及他戀愛腦發言給怔住。

  沉默了幾秒，她緩緩抬眸，瞪他一眼：

  「因為你也是臭的，所以聞不出來。」

  「……」祁默微愣。

  沒一會兒，漆黑眼眸爬上星星笑意。

  他沉眸點了點下頜，「那一起臭。」

  盛沐沐：「……」

  盛沐沐凝視他雲淡風輕的臉，終於忍不住吐槽：

  「祁默你沒救了！」

  祁默聞言好心情地挑了下眉梢，用眼神表示詢問：「？」

  盛沐沐：「你確診戀愛腦晚期，很可怕的。」

  「沒有。」祁默一秒接話。

  盛沐沐頭往後仰，露出「你還不承認？」的表情。

  她看過那麼多電影電視劇，就沒見過誰家總裁會說出「一起臭」這樣的話。

  正想著怎麼取笑他，聽到他帶著淡淡得意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早期而已。」

  還沒到戀愛腦晚期。

  「………………」盛沐沐呼吸一滯。

  6。

  666……

  老男人談起戀愛來，真是什麼黏糊話都敢接！

  ……

  兩人走到車前，祁默掏出車鑰匙。

  滴滴一聲，布加迪車前燈閃了兩下。

  坐進車裡，他替她扣好安全帶。

  盛沐沐從包里摸出小鏡子，打算補一補吃飯被吃掉的口紅。

  祁默靠在座椅里，沒有啟動車，耐心等著。

  突然問了句：「想看電影嗎。」

  聽到這話，盛沐沐補口紅的動作一停，看過去。

  強繃著表情不讓自己笑出來。

  她當然知道他為何突然這麼問。

  剛才吃飯時，隔壁桌的小情侶聊天聲音飄到他們這邊。

  女生在抱怨男友工作太忙，喝令男友必須將周末時間空出來，去看新上映的浪漫愛情片。

  男生似乎對這個題材不感興趣，問女友：

  「要不換一部？鐵血戰隊第二部也要上了。」

  女生氣鼓鼓，「哪有人談戀愛不看浪漫電影的，和你談戀愛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

  當時，盛沐沐目光無意掠過祁默一眼。

  氣質矜貴的男人正拿著烤肉夾，給厚切橫膈膜翻面。

  微垂著眼，神色自若，似乎沒聽見隔壁桌對話。

  ……

  盛沐沐繃不住了，笑意從眼睛泄出來。

  眉眼彎成嬌俏的弧。

  沒想到他當時聽見了啊，然後琢磨著忍了一路，現在狀若無意地問她。

  怎麼這麼……可愛？

  「最近公司事挺多的，等忙完這陣陪你去看。」盛沐沐回答完，繼續補口紅。

  祁默頓了下。

  陪他去看？

  他低笑一聲，沒說話。

  而是支肘偏頭，靜靜看她補口紅。

  盛沐沐嘴唇微張，順著飽滿的唇線細細勾勒描摹。

  口紅是啞光質地，正紅色。

  將她本就白皙的皮膚襯得如雪，唇瓣紅潤欲滴，散發誘人光澤。

  祁默靜靜凝視，眸色悄然收緊。

  盛沐沐餘光看了眼祁默，料想他大概是沒耐心了，於是加快手上動作。

  終於補好，正要合蓋子，她後腦勺突然被男人溫熱大掌覆住，人被拉過去。

  唇邊一軟。

  男人灼人氣息覆上來。

  後腦勺被緊緊控制住，她只能仰頭承受這個侵略性十足的吻。

  漫長而纏綿。

  剛補好的口紅被吃了個乾淨。

  半晌，終於分開。

  盛沐沐氣息尚未平靜。

  腦子被吻得嗡嗡地，有些缺氧。

  男人指腹摁在她下唇，輕輕擦過，直視著她。

  喉結輕滾一下，低沉暗啞的嗓音緩緩撩到耳畔。

  「害你又要補一次了，抱歉。」

  盛沐沐沒好氣，頰邊熱度未散。

  抬眸一瞥，見到男人襯衫胸口處有淺淺口紅印。

  剛剛口紅蓋子沒蓋好，不小心蹭上去了。

  白色襯衫，緋紅點點。

  隱隱透著股曖昧。

  無端地惹人遐想。

  祁默順著她視線垂下眸子，看了眼襯衫。

  隨後輕飄飄抬起眼眸，漆黑瞳仁里盪過一縷不以為意。

  手扶上方向盤，將車啟動。

  直到回家。

  這個男人頂著祁少白和管家傭人異樣目光，閒情自若上了樓。

  深秋夜晚天氣很涼。

  西裝外套被他松松拎在手裡。

  是一點也不打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