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參加婚宴,祁少白成人禮,京市一中藝術節。
公司的事幾乎都交給秦佳沐和程灼在打理,盛沐沐有些不好意思。
這兩天空閒一些,她主動提出讓他們休息兩天。
這天。
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她掃了一眼桌面時鐘。
竟不知不覺指向七點。
她起身接了杯水,剛送到唇邊,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屏幕上來電人「江醫生」三個字跳動著。
盛沐沐心跳一緊。
因為用力,手中紙杯被捏皺。
不小心潑了幾滴出來。
電話接通。
江醫生聲音很急,聽上去有些沉重。
「祁太太,老太太檢查報告出來了,您有空過來一趟嗎?」
盛沐沐唇線繃得筆直,「我現在過來。」
……
診所。
江醫生和她師哥坐在桌對面,把檢查報告從桌上推過來。
江醫生手捏在一起,面色凝重,「祁太太,您看一下,這次檢查發現祁老太太腦部有一處陰影,是腫瘤。」
還沒翻開報告,盛沐沐倏地抬眸,緊張看向江醫生。
指尖陷入掌心,卻一點也沒察覺到痛。
一旁師哥開口補充道:
「祁老太太腫瘤所處位置不樂觀,很難通過常規檢查發現,若是等腫瘤再長大些,壓迫到神經,做手術都無法摘除。」
盛沐沐忽地想起原書中對於老太太病情的描述。
原書寫到,老太太在祁少白上大學之前查出腫瘤。
病情於一周內急速惡化,沒能見到孫子曾孫最後一面,長辭於世。
有句話是,親人的離去不是一場暴雨,而是此生漫長的潮濕。
但對於祁默和祁少白而言,老太太的突然離世,是瓢潑大雨,亦是餘生潮濕。
之後,祁少白遭到巨大打擊,性格愈發陰晴不定。
江醫生師哥說,若是腫瘤再大些,做手術都無法摘除。
那是不是表明,現在還有得治?
盛沐沐手心攥緊,看過去,「那現在做手術可以完全摘除嗎?」
師哥面上神情是醫生慣有的平靜,緩緩開口:
「現在屬於腫瘤早期,做手術不是唯一途徑。」
盛沐沐不懂醫,安靜聽他講著。
「我在德國的教授導師,是國際頂尖腫瘤專家,今年年中剛研究出針對早期腦部腫瘤的保守治療方法。」
盛沐沐聞言,緊皺的眉頭放鬆下來,面露欣喜,「可以不用開刀,完全治好嗎?」
「依祁老太太目前情況來看,可以。「
師哥點了點頭,突然又話鋒一轉。
「不過——」
隨著他的話語起伏,盛沐沐才放鬆的眉頭再度擰在一起,心急地問:
「不過什麼?」
師哥:「治療費用昂貴——」
「錢方面不用擔心。」因為心急,盛沐沐失了平日冷靜分寸,焦急打斷他的話。
師哥微微頷首。
他知道祁老太太家庭情況,這麼說只是循例告知家屬。
下一句,才是他想表達的意思。
「——並且,需要將祁老太太送到德國,治療時間大概兩個月。」
「許多老人一輩子待在國內,對於出國會有天生的牴觸心理,需要家屬做做工作。」
「避免老人家因為離開家鄉而心情低落,甚至是產生被家人拋棄在國外的想法出現。」
「嗯,嗯。」盛沐沐不住點頭,起身對江醫生和師哥表示感謝,說,「這件事很重要,我必須得和家人商量一下。」
師哥表示理解:「應該的。」
……
從診所出來,時間接近八點。
江醫生送盛沐沐到樓下。
察覺到盛沐沐心情還是很沉重,她拍了拍她肩膀,輕輕送上一個安慰的擁抱。
拍了幾下她的背,嗓音溫和:
「祁太太,以我師哥的性格,但凡有百分之零點零幾的負面可能,都不會直接說出能夠治好。」
「他一旦說出口能治,必定是有十足把握。」
盛沐沐被抱著,暖意環繞。
江醫生身上的淡淡消毒水氣味闖入鼻腔。
盛沐沐從接到電話起就一直空落落的心,因為這個擁抱,瞬間得到治癒。
江醫生鬆開懷抱,唇角勾起一抹溫暖微笑,又道:
「從前我給老太太當私人看護的時候,她一直很照顧我,祁先生也給我開出了遠超外面的薪水。」
「若不是因為祁老太太和祁先生,我不可能有自己的診所,更沒法在京市買房。」
盛沐沐眨了下眼,略帶茫然看著笑容無比溫柔的江醫生。
江醫生短髮發尾被風吹起,灑脫好看。
溫暖堅定的聲線飄過來:
「老太太要是去德國,我願意陪她老人家一塊去,照顧她。」
說到這,她頓了頓,露出一絲害羞表情。
「師哥應該也會願意陪我一起。」
……
開車回家路上,盛沐沐一直在想著江醫生和她師哥的話。
前方紅燈跳成綠燈。
直到後方車輛按喇叭催促,她才反應過來將車出去。
短短一個小時之間。
心裡從剛開始的緊張擔憂,到得知能夠治療後的欣喜,再到聽到江醫生話之後的感動溫暖。
經歷巨大起伏。
此刻鬆懈下來,頓覺疲憊不已。
握住方向盤的手都有些發虛,有氣無力的。
車駛入別墅區。
停到車庫,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忽地發現,掌心一片紫紅。
被掐出的指甲印,駭人可怖。
她懶理疼痛,趴到方向盤上。
望著窗外,雙目愣愣的。
一邊整理著待會怎麼和祁默說明老太太檢查報告的事,一邊放空。
自打來到這裡,從來沒有哪天,像今天這樣。
切實感受到故事脈絡因為她的存在而發生了改變。
與生死相關。
往往最直擊人心。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不知不覺間,她的情緒,已經完全被這個世界所牽動,徹底融入其中。
休整片刻,下車回家。
經過玄關時,祁少白正好從房間出來,一如往常地打了聲招呼。
因為老太太病情,盛沐沐無法完全如平時一樣神色自若地回應祁少白。
只輕扯了下嘴角,別過身子,不想被祁少白察覺出端倪。
然而,敏感的少年還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探過腦袋。
「你怎麼了?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