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篇

  「溫柔?」顧海又給否了,「這個詞兒和他一點兒都不沾邊。」

  「勤快麼?」

  「比誰都懶!」

  閆雅靜從最初一副好奇的表情變成了現在這副黑線的表情,「那你總得圖她一樣吧?難道她一點兒優點都沒有麼?」

  「誰說他沒有優點?」顧海還不樂意聽了。

  閆雅靜氣結,「那你倒是說說,她有什麼優點啊?」

  「剛才那些不都是優點麼?」顧海一本正經地說。

  閆雅靜,「……」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白洛因的電話都沒打通。

  此時此刻,顧海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打電話給部隊的一些軍官,讓他們幫忙掃聽白洛因的情況。

  十二點多,一位軍官給顧海回了電話。

  「他們師正在組織訓練。」

  「這麼晚了還訓練?」顧海狠擰了一下眉毛。

  那邊無奈地笑笑,「周凌雲不是調任到他們那個師了麼?這幾天正在忙著整頓呢!你應該聽說過這個狠角兒吧?被他整垮的人比比皆是。我聽說他到部隊的當晚,就把幾千號人忽悠了一晚上,還點名批評了白洛因。」

  顧海的臉驟然變色,「為什麼批評白洛因?」

  「據說是老周讓所有士兵和軍官集體在訓練場撒尿,就白洛因沒脫褲子,結果老周當著幾千號人的面,直接命令白洛因把褲子脫下來。」

  「那他脫了麼?」顧海黑著臉問。

  「肯定脫了啊!」軍官還沒覺察到危險氣息,樂呵呵地調侃道,「他敢不脫麼?他要真不脫,老周就要直接給他扒下來了,哈哈哈……」

  曾經,警報聲對於這群航空兵而言,僅僅代表著一種命令,現在,它真正成為恐怖的號角。有那麼一批人,明明已經困得蔫頭耷腦,可一躺到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要有一點兒動靜,立刻就會一身冷汗。

  事實上,周凌雲也不會讓他們睡得踏實。

  不知道多少次幻聽過後,真正的警報聲終於響起了。

  多少個人已經二十四小時沒合眼了,卻依舊能在指定時間內到達訓練場集合。

  「剛才我去幾個宿舍轉了轉,發現有不少人失眠了,既然失眠了,就別把這個時間浪費在被窩了。熱身也熱身過了,我現在是躍躍欲試,不知道你們想不想真槍實彈地來一把?」

  周凌雲的話一放出,整個訓練場萬籟俱靜。

  「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了?」周凌雲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咱們就正式開始吧!」

  一聲令下,千軍萬馬奔向大西北的戈壁灘。

  這些二十四小時未休息的官兵,不僅要連夜飛抵目的地,而且要突破路上的一切圍追堵截。是的,周凌雲早已在路上布下埋伏,他就是要看看,這些傲氣沖天的航空兵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在他的命令下達後露出不情願的表情。

  起初,這些官兵都是睏倦的,可在一番廝殺過後,這些士兵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障礙越來越難以突破,對手越來越強大,他們只要有一絲懈怠,很可能連同他的戰機一起墜落在渺無人煙的荒原大漠。

  沒人敢拿自個的生命開玩笑,沒人敢把營隊的榮譽置之度外。

  隨著敵人的節節敗退,軍人的士氣越來越高漲,此時此刻,除了服從命令,他們更想給周凌雲看看,我們根本不是你眼中的窩囊廢。

  每個戰鬥機都是雙座艙,一個負責駕駛,一個負責指揮。

  白洛因的戰機也不例外,只可惜他是和周凌雲同時駕駛一架戰機,這就意味著他是在單打獨鬥,因為自從周凌雲上了飛機,他就一直在旁邊悠然地打著呼嚕。

  白洛因真想一腳把他踹出艙外。

  周凌雲在夢中哼笑了一聲,仿佛已經猜到了白洛因的想法。

  鏖戰了七八個小時過後,部隊終於轉戰到了戈壁腹地,突然遭遇強大的電磁干擾,加之過度疲倦造成的注意力不集中,攻擊對手的準確性大大降低。很多百發百中的尖子兵,此時此刻頻頻失手,剛才還整齊劃一、士氣高昂的戰鷹編隊,沒有幾分鐘便被打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戰機不得不中途迫降。

  失敗、不甘、疲倦、委屈……所有負面情緒通通襲來,很多指揮員走出戰機的那一刻,已經淚流滿面。

  白洛因剛走出機艙,立刻被一股強大的冷空氣吞噬,呼吸都困難。這裡已經是四千多米的海拔,零下三十多度的氣溫,他航空服裡面僅僅穿了一件羊毛衫。

  第二卷:烈焰濃情35突破身體極限。

  看來,我們要全部紮營在這裡了……白洛因暗暗想道,周凌雲帶他們出來練兵,心裡肯定對失敗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周凌雲是肯定不會把他們安排在服務設施齊全的駐訓基地的,他的初衷就是要最大限度地消磨掉他們身上的戾氣,讓他們徹底服貼於他的指令。

  白洛因剛才在操控飛機的時候,手受了點兒輕傷,出艙前還血流不止,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已經凝固了。

  他仔細檢查著士兵的受傷情況,好在都無大礙,只不過有幾架戰機嚴重受損,修理起來可能有點兒麻煩。就在他清點人數的時候,一個身影讓他的心臟驟然一縮。

  怎麼回事?劉沖怎麼會在這?之前上報名單的時候,一直把他排除在外啊!

  白洛因急忙朝劉沖走過去。

  「劉沖!」

  聽到白洛因的聲音,劉沖費力地轉過身,目露驚喜之色,「首長,我剛剛一直找你呢!我看你的戰機被敵機攻擊得挺凶的,還擔心你會出什麼事呢!」

  你還擔心我?白洛因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罵人了,「你怎麼也來了?誰批准你來的?」

  「周師長,是他命令我來的。」劉沖一臉自豪的表情,「他相信我能克服身體困難,完成本次訓練任務。」

  他那是摸准了你的激進,故意給你下的套!白洛因不忍心打消劉沖的積極性,便沒說出來。只是摸摸他的頭,沉聲說道:「千萬要注意自個的身體,這裡不比軍營,溫度太低了,你能待在帳篷里就儘量別出去。」

  說完這話,哨聲響起,通知所有營長開會。

  會議內容自然不用說,總結失敗經驗教訓,周凌雲一直沉著臉,目光冷銳地逼視著在場的每一位軍官和指揮員。可白洛因卻在他暗沉的眼神中,看到了那麼一絲隱藏很深的得意。

  「首長,是不是因為電磁干擾過大,我們的武器性能達不到那麼高的要求?」三營營長試探性地發言。

  周凌雲怒喝一聲,「不要賴武器性能低,是你們沒做到!」

  此話一出,沒人再敢發表看法了。

  周凌雲把目光轉到白洛因臉上,「你有什麼看法?」你不是就喜歡挑戰我的權威麼?我看看你這次能編出什麼花樣來!

  不料,白洛因只是靜靜說道:「沒看法,完全贊成您的說法,是我們功夫不到家。」

  周凌雲看到白洛因目光中暗藏的巨大能量,他已經很久沒在誰的眼睛裡看到過這種品質了。對於他這種愛才如命的人而言,白洛因的出現無疑挑起了他強大的鬥爭欲,暗藏在心底的希望之火已經有愈燒愈旺的趨勢。

  「我再重申一遍,拋棄你們之前的種種榮譽記錄,我寧願要這種條件下10%的命中率,也不到那種條件下100%的命中率!」

  會議簡短地結束了,除了白洛因,其餘營長全部歸隊。

  「您為什麼要讓劉衝到這種地方來?」白洛因問。

  「我沒讓他來。」周凌雲不冷不熱地說,「是你們禁止他來,而不是我邀請他來,你明白麼?我只是給了他一個自主決定的機會!」

  「如果不是您煽動他,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麼?」白洛因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滿。

  「胡鬧!」周凌雲怒吼一聲,「煽動一詞也是你能用在我身上的麼?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叫板?這裡只有命令,不講人情!拋棄你那唧唧歪歪的一套,否則你這張嘴甭指望要了!!」

  官兵們就站在不遠處,目睹著白洛因挨訓的情景,全是一副擔憂的表情。

  白洛因固執己見,「我不是為了人情才說剛才那番話的,我就是為了部隊的利益!劉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您在他養傷期間把他安排到這種天寒地凍的地方,他很可能落下終身殘疾。這就是您的訓兵之道麼?難道您培養人的出發點不是為了讓他們變強而是把他們整殘麼?」

  周凌雲的大手狠狠扣在白洛因的頭頂上,一字一頓地說:「我們部隊不養廢人!」

  白洛因表情僵硬,唇線繃得緊緊的。

  周凌雲的手從白洛因的頭頂緩緩轉移到他的唇邊,用力擰了他的嘴角一下,似怒非怒地說:「管好你這張嘴!」

  一天沒喝水,白洛因嘴角乾裂,加之環境的寒冷,周凌雲這一下,竟讓白洛因的薄唇滲出無數條血絲。

  隨後,周凌雲朝官兵們大聲宣布,「一營副營長白洛因違抗上級命令,現以『取消一天伙食,爬100棵樹』為懲處方式,望廣大官兵以此為戒!」

  在場的官兵暗暗心驚,在他們印象里,白洛因自打來到部隊,就沒受過任何處分。除了他表現優異,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顧威霆這個強大的背景,導致很多領導在涉及白洛因的問題上都會有所顧及。

  周凌雲又補了一句,「你們給我記住了,我這沒有特權!你就是軍委主席的兒子,違反紀律也一樣要挨罰!」

  白洛因僵挺著身板,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面不改色地朝不遠處的白楊樹林走去。

  足足一百棵,每一棵都要爬到頂上,再爬下來,然後轉到另一棵。

  寒風刺骨,漫天的風沙侵襲著白洛因外露的皮膚,他的手被樹皮摩擦出一個又一個血泡,破裂後染紅了樹皮上的一道道溝壑。

  三十棵樹後,白洛因就已經體力不支了,可他還在咬著牙挺著,絲毫沒有降低速度。他必須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個任務,然後快速回到帳篷,抱著劉沖熬過僅剩的三個小時黑夜。

  周凌雲坐在帳篷內,表面上悠閒地抽著煙,其實是在暗中掐算時間,進而分析判斷白洛因的耐受力。

  從第一百棵樹上下來,白洛因已經累得雙腿發軟,全身冒著熱騰騰的蒸汽,汗水順著袖口往下淌,整個人失去了平衡,踉踉蹌蹌地朝周凌雲的帳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