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曼珠帶謝一念到了京城的一套房子裡。💙☝ ➅❾ˢh𝓤x.ς𝕆ᵐ ☆♝
那是她和謝御南結婚時婚房。
謝御南工作較忙,婚後在家的日子,也是直接回紫竹苑。
所以,這套所謂的「婚房」,除了席曼珠偶爾會帶一念住幾天,大部分時間空房。
就像她和謝御南的婚姻,房子是空的,心房也是空的。
「爸爸呢?你騙我?」謝一念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眼睛帶了被欺騙的怒意。
「沒騙你,你爸不要我們了。」席曼珠冷冷甩過了幾頁紙。
白紙黑字,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刺的謝一念的眼睛,本能偏向了一邊。
席曼珠想不想離,在這段婚姻里,根本不重要。
決定權在謝御南。他做了決定的事情,都不需要謝家出面,也可以很順理成章的辦好。
且全程保密,不會讓外界知道,更不可能被對家抓到消息。
一絲笑容勾在謝一念的嘴角,小姑娘說不出沉重還是輕鬆,只冷冷的:
「是不要你了,不是我們。這婚早該離了。」
「所以,是你告訴他那個男人的事?」席曼珠盯著謝一念的臉:
「一念,你答應了媽媽的,你怎麼可以不講信用呢?媽媽不能沒有你爸爸,你這是把媽媽往絕路上逼嗎?是不是你們都希望我死了才會滿意?」
「不是我,我沒說。」謝一念漲紅了臉,有些躁動的胡亂抓著頭髮。
「這事就你自己知道,你沒說,難道是你媽自己去說的?」
「你污衊我,我……」謝一念在屋子裡來回的走,不時煩躁的踢著周圍的家具。
她看到了席曼珠臉上的質疑,認定了這事情就是她說出去的。
她更看到了席曼珠的絕望和痛苦,女人喝著酒櫃裡不知存了多少年的烈酒,滿臉對這個世界的不屑和恐懼。
她嘴裡一直在自言自語。
她說:「你們謝家一個個的都是偽君子,全都是勢利眼。我們席家當年也是和謝家平起平坐的,如今衰敗了,就不把我當人看了,急著掃地出門?
就連你,一念,你是我女兒,你有疼過你媽媽一天嗎?你這麼急著把事情捅出去,讓你爸離婚,是要把那個叫虞晚晚的狐狸精,緊著娶進門當後媽?」
「不是我,我沒有……」
謝一念終於在黃昏逃離了那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七月的京城帶了乾燥的暑熱,沒有一絲涼風,讓狂躁的謝一念更加抑鬱難耐。
她沿著繁華的大街走,熙熙攘攘的人群,顯得躁動不安的自己,像一個怪物。
汽車的鳴笛聲,讓她直接從原地跳了起來。
人瞪著猩紅的雙眼,正要衝上去和對方干一架,駕駛座門開,二十多歲的男人走了下來:
「一念,是你?」
男人是顧遠,如今還是謝御南的助理秘書。
謝一念見是他,情緒稍微穩定了些,不自覺的用手攏了把頭髮,嘴裡隨意的「嗯」了一聲。
「怎麼一個人?」顧遠笑容溫暖。
她瞟了一眼那乾淨治癒的笑容,差點哭出來。
只是,在顧遠面前,她總會想起席曼珠說她「長的太普通,沒有男孩子會喜歡」的話,本能的自卑。
所以,她不再搭話,說了句:「管得著嗎?」就想往前走。
男人勾了勾唇:「這樣,你想去哪?我順路送你,如何?」
謝一念頓住了腳步。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更不知道壓抑的心情和誰說。
猶豫的時候,顧遠開了車門,指了指后座:「一念,上來吧。上車再想也來得及。」
不是副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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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念沒再拒絕,上了車,才發現,副駕駛上坐著一位年輕的女子,正是上次在紫竹苑,安排顧遠相親的那位。
她轉過頭,笑著:「你好,一念。」
謝一念沒說話。
坐在后座的她,靜靜觀察著前面坐著的兩個人。
兩人說話的語氣,儼然已經是熱戀中情侶的樣子。
黃昏的車內,燈光暗淡。
可謝一念的眼神卻格外的清晰。
她清楚的看到,在等紅綠燈的間隙,顧遠垂下的右手,和副駕駛上女子的左手,悄悄的牽在了一起。
「停車,我要下車。」后座的小姑娘突然大力的拍著車門。
「不舒服嗎?」顧遠嚇了一跳。
「我有事,要下車,抓緊停下來,否則我要跳車了。」謝一念的聲音里,帶了躁怒,仔細分辨的話,還有一絲哭腔。
「好好好,馬上停。」
車剛停下,謝一念便迅速開車門下車,一溜煙跑到了一旁的胡同里,不見了人影。
顧遠皺眉,迅速摸出了手機:「謝xx,(謝御南職務)打擾您了,我是小顧,剛剛在東交民巷這裡遇見了一念……」
謝一念跑到了一個僻靜的巷口,借了個手機,直接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晚晚,來接我,我在xx巷口等你。」
虞晚晚一生也忘不了那晚見到謝一念的樣子。
清瘦的女孩蹲在地上,縮在巷口的角落裡。
隔一條街,便是京城繁華的主街道,人來人往,談笑風生。
那繁華只屬於別人。
孤獨的心靈,像一個不安的天使,從來融不進燈火通明的煙火人間。
虞晚晚的淚瞬間落下來。
那時的一念,和極寒天氣里被扔掉的那個凍的青紫,無人問津的嬰兒,有著一樣的孤獨。
「傻姑娘,我看看?」虞晚晚蹲下身子,緊緊握住謝一念的手。
謝一念抬起頭,很平靜。
她勾著笑:「想看看這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的夜景,你有空嗎?」
「一念最大,誰說話都不如一念的管用。」虞晚晚拉起她來:「想去哪?帶你夜遊京城。」
「蕪湖,很酷。」小姑娘也帶了笑,甩了個響指,被虞晚晚牽著手,坐上了她車的副駕駛。
亮馬河、什剎海、玉淵潭……
兩個小姑娘,慢慢開,慢慢走,一起感受京城的夜色。
「你是喜歡我二叔嗎?」謝一念突然發問。
虞晚晚唇角迷人翹起:「是你二叔喜歡我好吧。」想了想:「我們彼此相愛。」
「一定要好好的,相愛的人,不要輕易鬆開手。不相愛的人硬要在一起,太可怕了。」
「嗯?」虞晚晚笑望了她一眼:「小丫頭,十來歲,就這麼深沉?」
「晚晚,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願你幸福。」
虞晚晚愣了一下,去看駕駛座的那個小姑娘。
謝一念偏過頭,望向了窗外:「看,大晚上的,有大型活動嗎?好多的和平鴿。」
這是謝一念留給虞晚晚最後的影像。
她看著和平鴿的時候,誰也想不到,她的眼睛裡,會有怎樣的複雜。
父母離婚了,席曼珠把離婚怪到了她頭上,又遇見了顧遠……
她的抑鬱與絕望達到了頂峰。
唯一讓她留戀的,是那個叫虞晚晚的姑娘,在她生命的最後,給了她一段暖心的陪伴。
所以,唯一心愿,願世界上另外一個孤獨的自己,要幸福!
其他人,不再留戀。
在讓虞晚晚把她送回紫竹苑後,她選擇了一處安靜的湖泊,與困擾她的痛苦和平告別……